把电话给了朱怀镜。朱怀镜拿起话筒一听,见是李明溪,就问中午是不是他挂电话。李明溪说不是他。李明溪说他已把送柳秘书长的画画好了,只是不知柳秘书长叫什么名字,不好题款。朱怀镜就玩笑,你也太不注意政治学习了。朱怀镜说着就望了一小向,小向意识到了什么,就去了。
小向一去,朱怀镜就说:“我告诉你,柳秘书长大名叫柳风。但你题款就不要发神经,题什么柳风先生雅正之类的话,人家是领导,只能称他的职务。”李明溪大笑了几声,说:“好吧好吧,就柳秘书长雅正吧。我就自己拿到雅致堂去找卜老先生裱了。哎,刘仲夏对我那画还满意吗?”朱怀镜说:“都说你的画不错,你得意了吧?”
李明溪只在电话里嘿嘿地笑,不说什么。朱怀镜见他又发神经了,就说我正忙哩。
两人就放了电话。突然觉得李明溪刚才的笑声不对劲。这人对自己的画很自信,平时从不在乎别人对他作品的看法。今天这疯却专门问起来,还怪里怪气地笑。越想越觉得这笑声意味长。是不是正像他当时担心的,那幅藏图暗了某捉人的意思?那画的确不错,只是那画上的两只嘟嘟的蚕宝宝让人觉得怪怪的。朱怀镜闭一想,前就有两只白白的蚕,很是可。似乎这蚕真的不像是画上去的,而是那葱绿的桑叶招惹去的。这时,朱怀镜猛然悟到了什么,一拍大,睁开了睛。这个疯,果然在捉人家!这藏图其实是个画谜!整幅画暗一个“”字,却无端地画上两只蚕。
“”字下面两个“虫”岂不是一个“蠢”字?
他忙拨了李明溪电话。李明溪半天才接了,问是谁。朱怀镜开就骂了起来,说:“李疯你别跟我耍小聪明了。你那藏图是什么意思,我猜到了。我刚才一听你怪怪地笑,就觉得你肚里有鬼。别人都蠢,就你聪明。”李明溪笑笑,说:“只要你不说破,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猜得,没事的没事的。”朱怀镜说:“你意思是说,这世上你第一聪明,我第二聪明了?谢你的抬举。不过你自以为聪明,我说你其实很蠢。你玩的这些个小把戏,别人反正不懂,你不白玩了?只是让你一个人闷在肚里得意而已。
可你又生伯别人不知你聪明,忍不住向我暗示一下。我猜了来,你就更得意了。幸得我不算太蠢,不然你这么苦心孤诣,就彻底白玩了。”李明溪连连叫饶。这时小向探着来了。朱怀镜就说:“好吧,就这样吧。你抓上北京去,能拜访的人都要拜访一下。好,就这样吧。”这话小向听了,只当是他在同谁说工作上的事。
电话刚放下,铃声又响了起来。朱怀镜一接,就听一位男士问:“请问朱怀镜先生在吗?”他没听是谁,疑惑:“请问你是…”“我是他的一位朋友,姓曾。”朱怀镜这下听来了:“曾俚!你什么时候来的?”曾俚说:“你声音变了。我已调来荆都了,在市政协办的《荆都民声报》。已来了几天了,一来就找过你,你们厅里人说你们去荆园宾馆写报告去了。这几天忙,就没同你联系。今天有空,中午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原来是你打电话!我同事跟我说了。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我们约时间见个面好吗?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这么多年又没有个准地方,总是满世界跑。”朱怀镜说。曾俚叹了一声,自嘲:“我与你不同啊,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朱怀镜禁不住摇了摇。曾俚是他小学到中的同学,两人玩得最铁。
那时曾俚很好,事事听朱怀镜的。直到上大学两人才分手,曾俚上的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朱怀镜上的是荆都财经学院。从第一个寒假开始,朱怀镜就发现曾俚像变了一个人,总是慷慨激昂,指江山的样。乌县的冬天很冷,曾俚同他在呼呼寒风里低散步,当时社会上早已不再行严肃的话题,但那天朱怀镜却真的到自己在曾俚面前显得很平庸。曾俚毕业后,先是分在北京一家报社,后来就常换地方。他不知去过多少家报社和杂志社,但每到一家都不了多久。他给你留下电话号码。下次你想起他了,这号码挂了电话去,接电话的人会很不客气地说早没这个人了。他像个狼汉,在各个城市之间孤独地游,不太与同学联系。而关于他的传闻却是同学们最兴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