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五千块钱，她一把坐了起来，任朱怀镜怎么说她就是不答应。朱怀镜就发火了。他一火，香妹就爬了起来，赌气取存折扔给朱怀镜，说：“都给你，任你怎么送！”气呼呼地去了儿房间睡。朱怀镜伸手拿起存折，握在手里。存折冰凉的，一寒气直蹿他的全。他闭着睛，验着一近似悲壮的情绪。存折在他的手心被得发了，他的心情也就平静了。

刘仲夏听见了朱怀镜开门的声音，过来跟着他了办公室，在他对面坐下来，说：“怀镜，同你商量个事。快到节了，同志们都盼着早发福利。我的意思，今年是不是多发一？我俩就统一个意见。不过我想多几次发，免得太显了。今天先发两千吧。上面又发通知下来了，禁止年底滥发钱突击钱。通知是年年发，票也年年发。

就我们办公厅的规规矩矩，发个几千块钱还贼样的。”朱怀镜便叹：“是啊，我们是首脑机关，什么事都讲究影响。外面那些单位，谁还讲影响不影响？只要是票，就敢往腰包里！”两人便慨了一会儿政府首脑机关的形象问题，认为形象的确太重要了。谁叫你在首脑机关工作呢？在这里工作你就得舍得牺牲。刘仲夏坐了一会儿，说声你忙吧起走了。不一会儿工夫，小向笑眯眯地发钱来了。小向一走，朱怀镜忍不住掏钱夹，数数里面的票。昨天小熊给的三千块还没有动，刚才发了两千，原来自己还有五百来块，一共有五千五百多块钱。就拿手这五千块钱去看望余姨算了。

他见这会儿才十一多钟，又没有什么事，就想脆去医院看一下余姨。余姨斜靠在床上坐着，显得很孤独。床只有一个茶杯，没有鲜。她没有上认朱怀镜，表情漠然。朱怀镜微笑着躬下，说：“余姨，您好！我才知您住院了，今天才来看您。”余姨睛一闪，笑：“你们那么忙，不敢惊动你们啊。”朱怀镜觉余姨好像仍然没有想起他是谁，就索自我介绍：“余姨想不起来了吧？我是综合的小朱啊。”余姨忙摆摆手，说：“哪里啊，我记得你。”说了一会儿闲话，余姨说：“小朱，请你帮个忙，扶我躺下。我刚才请别人帮忙坐起来的，等会儿又要麻烦人家帮我躺下去，不太好。”朱怀镜忙起来扶余姨。他手一着余姨的，心里猛然一惊，几乎要打寒颤。余姨的疲沓而冰凉，没有一丝生气。她显然很虚弱，就在躺下去这会儿工夫，额上就渗了虚汗。朱怀镜心细，见床有面巾纸，就扯了一张替余姨揩了汗。余姨像是被动了，脸庞红了一下。她问了朱怀镜的年龄，就说她要是结婚早，儿只怕也有朱怀镜这么大了。朱怀镜知这是她伤心的地方，就只是笑笑，避开了这个话题。余姨说：“小朱，你回去吧，快十二了吧？”朱怀镜说：“好吧。您中饭怎么吃？”余姨脸微微一，说：“小伍会送来的。”朱怀镜隐隐觉得也许这个女人在她丈夫心目中并不重要，起说：“余姨您就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吧。”他终于没有掏那五千块钱来。

小熊拜托的事，朱怀镜一直还没有空去了结。他就想晚上请曾俚聚一下，顺便也请一下李明溪，再要玉琴来作陪。不料他刚通知了曾、李二位，方明远来电话说，向市长他们的骨灰下午四钟到，市长去机场迎接，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一下。朱怀镜只好又打电话说改日再聚，并了原委。曾俚说朱怀镜还怀有古君之心，这在如今官场是很难得的。回完电话，朱怀镜上楼去市长办公室。方明远无声地笑笑，招手请他去坐。见方明远这样，朱怀镜就知市长这会儿正在里面办公，就小心地来坐下。

方明远轻声说：“就在这里坐一下吧，时间差不多了，等会儿我们一起下去。回来上就接着开追悼会。还有一个活动要请你，等会儿再同你说。”朱怀镜就知一定是这里不方便说的事，也就不问了。两人正轻声说着话，柳秘书长来，见朱怀镜在这里，朝他笑笑，就敲了市长里面的门，去了。一会儿，市长同柳秘书长一来了。

市长说：“小朱，一起去吧。”柳秘书长也就说：“对对，怀镜一起去吧。”

下楼一看，就见坪里整齐地停了二十来辆轿车，每辆车旁都站着些表情肃穆的人。

方明远上前替市长拉开了车门。市长不像平时那样情地与同志们招手致意，而是低缓缓钻了轿车。其他的人也就不声不响地上了车。柳秘书长上了自己的车。方明远拉一把朱怀镜，叫他上市长的车。方明远自己坐到前面的位置上，朱怀镜就只能同市长并排坐在后面了。他心里觉得这样不妥，可来不及细想，就从车绕过去。但当他走过车时，突然很不自然了，猛然意识到自己一张就犯了个礼节错误。规矩，他应从车尾绕过去，而不是从车。他拉开车门，见市长端坐在沙发的一，也不侧过脸来招呼他一声。他就有些后悔上这车了。一路上市长一言不发，车上也就没有人说话。

到了机场，机场的负责人早迎候在那里了。大家只是握手，不多说话。就有小过来，领着各位了贵宾室。坐下不久，有人给每人发了一条黑纱。一会儿班机到了，市长一行乘车去了停机坪。早有军乐队排着方阵候在那里了。先等其他客人下了飞机，军乐队才奏起了哀乐。就见韦副秘书长捧着骨灰盒缓缓了机窗，却不见其他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