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杰、方明远、宋达清、刘仲夏、裴大年都请了他。袁小奇听了黄达洪的报告,也特意飞了回来,说凑个闹。最有意思的是圆真大师,朱怀镜升迁的消息传到他那清净佛地,也打了电话来,说非请客祝贺不可。朱怀镜推了好半天是推不掉,只好约了方明远陪着一去了。圆真带了两位漂亮尼姑作陪,就在山下一个叫碧云斋的酒楼叫了一桌。朱怀镜去了才知这碧云斋酒楼原来是荆山寺办的经济实。不能委屈朱厅长和方长吃素,圆真了主意,一桌两制:一边是酒,一边是斋。可吃到半路,朱怀镜和方明远再三激劝,圆真也就酒穿过,佛祖心中留了。
白天餐餐有人请客,晚上又有人登门。来的多是财政厅的一些室负责人,拜码的。也有财政厅一般上门的,很是殷勤。这些日,香妹总是很快活。男人荣升了自是好事,更让她兴的是朱怀镜不赴多少饭局,晚上总是回家。她知男人现在是财政厅副厅长了,不像在办公厅过了不久就要写材料,晚上也难得回来。朱怀镜总是这么忙,连玉琴那里也去不了。他只好打电话告诉玉琴,他将去财政厅任副厅长。玉琴因刚接手天娱乐城也正忙得两脚不沾地,只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方明远接任了财贸长,厅里为市长另外安排了一位秘书。这位秘书姓余,叫余志,很年轻。邓才刚调保卫任副长。朱怀镜猜得,调走邓才刚,多半是方明远的主意。邓才刚在财贸了多年,总是副长,也该动一下了,不然方明远同他不好共事。朱怀镜一直猜不透邓才刚这人怎么这么背时,老是提不了。保卫实在不是个好去。政府大门三天两堵着上访请愿的群众,保卫的人没一天是好过的。
朱怀镜现在等待着去财政厅报到,财贸的工作他已同方明远接了。这一天,朱怀镜有意推掉所有应酬,想时间同玉琴相聚。他早早就告诉了玉琴,说他晚上过来,同她一块儿吃晚饭。不料快下班时,邓才刚跑来说,请朱怀镜一起吃顿饭。这是朱怀镜万万没有想到的。便不太好推脱。他只好临时告诉玉琴,吃了晚饭再过来。邓才刚也没再约别的人作陪,只他们俩。邓才刚举了杯说:“怀镜,祝贺你就。”朱怀镜不好说彼此彼此之类的客气话,因为这回调邓才刚去保卫,实在是对他的不公,便心生愧意,忙说:“哪里哪里,小弟我人微言轻,没有尽到责任啊。”两人举杯一碰,邓才刚又说:“这杯酒也算是别离酒吧。怀镜,我受够了。保卫我不想去了,政府这地方我也不想呆了。”朱怀镜吃惊不小,安:“才刚,我说,你还是冷静些好。”邓才刚举起酒杯亮了一下,自己了,让朱怀镜随意。邓才刚说:“现在,很有血的人少了。我并不故作正经,知自己也不是个慷慨激昂、特有正义的人,只是有时心血来图嘴痛快。票、房、荣誉、地位都让人家支着,你能不老老实实听话?我知自己得罪了上面,就想学乖些,闭,慢开言,只埋事。可是晚了,我的印象在他们心目中早定格了。我考虑了半个月,不想再在政府了。”朱怀镜说:“你有什么打算?”邓才刚望着窗外,说:“就像我们坐在这旋转餐厅,换一个角度,又是另一番风景。我何必死守在这里呢?只要不再想当什么官,一切都好办了。我有律师资格,早些年还当过兼职律师。也打过些漂亮官司。我有位朋友在南方生意,已经得很大了。
他老早就拉我伙,当时我有顾虑。他最近又同我联系,我答应过去,任他们公司的副总,主要帮他打理法律方面的事情。尽也是帮人家打工,却自由些,好就,不好我走人。”邓才刚看上去似乎很轻松,而朱怀镜觉到的气氛是悲壮而落寞的。邓才刚去意已决,朱怀镜便不再相劝。怕邓才刚喝多了会再说格的话,便不让他独自喝了,总是同他对着喝。就一瓶酒,只要他多喝几杯,邓才刚不至于酩酊大醉的。终于瓶酒尽了,邓才刚还要叫酒,朱怀镜阻止了。付了账,两人喝了杯茶,离席而去。朱怀镜叫了的士,去了玉琴那里。
朱怀镜去财政厅报到上任,是组织长带着去的,有些意味长。因为一般只有正厅级上任,组织长才亲自带着去,而厅局副职上任通常是由副长陪同去的。过了几天,市长又专门到财政厅视察工作,作了几指示。随后司副市长也去了财政厅。财政厅上上下下的便明白,新来的朱副厅长非同一般。他们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财政厅领导重新行了分工,朱怀镜分预算、行财、企财、党务、人事和机关日常事务。他在领导班中排位虽然在最末尾,可实际权力却像是二把手了。
如今朱怀镜真当了财政副厅长,也有些张。好在他学的是财经,又过多年财贸,人也灵泛,很快也就适应了。再说业务有分室各负其责,他只要拍板时不显得是个外行就得了。朱怀镜搬了财政厅的一四室两厅的新房。自己是才提的副厅级,凡事都该注意,房也就不怎么装修。只是香妹嫌家太旧了,便把沙发、桌椅、柜、床铺等全换了新。如今东西贵,钱不值钱,只是买了些该用的家,就了差不多十三四万。一算账,香妹有些心疼。朱怀镜安说,钱是人挣的,也是人的,了就了吧。朱怀镜现在有专车,本可以把那辆车还给杰,可想着有时还是用自己的车好些。那车便仍停在政府车库里,要用的时候去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