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力所能及的小事情,让小百姓得小恩小惠。
巧的是我现在所从事的小说创作,也带着一个小字。有些大学请我去搞文学讲座,要我谈创作会,我说过三句话:诗歌要歌,散文要散,小说要小。小说不是大说,不是大言炎炎。这不是指的人和题材,小说当然可以写大人大题材,但一定要从小着笔,因为大人也是人,大题材需小细节来支撑。作者的心态也要小,不要动不动就摆大作家的架,总想着读者的灵魂工程师,好为人师,时刻不忘自己是大作家的人很多。搞笑的是,觉得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所谓小说就是大作品的,偏偏被读者小看,弃之如敝屣。何况文学不是大众消费品,一本小说能发行到三四万册已属畅销书。这与中国十三亿人相比较,是个什么概念,谁都明白。业内人士知,如今绝大多数作家的书版社压不敢版,就是着印个三五千册,也无人问津,惨遭退货。我的意思是文学永远只是少数人的事情,不读文学作品是饿不死人的,相反若全国人民都去读同一小说,背同一首诗词,这个民族一定有病。因此想通过文学造大声势、大动静、大影响,永远只能哄住自己。有些作家写了一两作品,就自以为了不起,就可以俯视众生,是很可笑的。
我丝毫不敢大视自己。我是1960年生人,那是个饿殍遍野的年代,侥幸活下来的没几个不得病,父母能生下并养活我,实属奢侈,我已别无所求。我后记里有言,1960年是鼠年,我也就非常甘愿一个无名鼠辈。我等鼠辈没什么创造力,生命力却跟老鼠一样非常大。认定自己是鼠辈,我也就大半辈了,没有过什么远大志向。读中学时就曾饿着肚却还要挑着国粮往粮站送,也不那吃我等小民送的国粮的人不国。那时我最大的志向是一个生产队长,把庄稼好,大家能有饱饭吃。师专毕业后回到老家教书,我的追求是全县一的语文老师。接着去了县志办,我最大的愿望是修一一的志书。后来机关秘书,有了奔仕途的机会,可我却茫茫然,不知这仕途怎么奔下去,尽我还是从秘书到副主任和主任。机关里有句话,叫群众最怕领导没好,领导最怕群众没追求,碰上我这没大追求的,领导也是莫能助啊。
好在我还有一件事情可,就是写小说。又认定自己就是鼠辈,也就没敢有大作家的奢望,个还能被读者关注的小作家足矣。朋友说我已版十来作品,光长篇就有了四,也该有志向了,以后个茅盾奖什么的。我说我当然也这么想,我还想个诺贝尔奖呢。不过暗地里我并没把这奖那奖看得太神,茅盾奖里有好作品,也有不敢恭唯的东西,有些茅盾奖作品,读者其实从来就没放在里过。所以重要的不是得不得茅盾大奖,而是从每一个人、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细节手,写好每一小说,得到读者的认可,那也就算是小有收获了。
小人写小说,都姓小,真是得其所哉。读者把我看成官场小说作家,当然没错,我写的是官场和机关里的大官小员。不过我是站在民间立场来写官员的,《官运》里的市委书记也好,《位置》的里预算长也好,都倾注了我这小民对大权在握的官员的价值判断。到了《心腹》,我几乎是当自传来写了,尽杨登科的故事并非全是我之所为。看过这书的读者都有同,杨登科灵魂的屈辱和抗争,吾等鼠辈小民又有几人逃脱得了?人逢当世,要穿衣吃饭,要生存得像个人样,甚至人地,你就必须苦熬挣扎,甚至自。
《意图》再现了转型期大与小、与弱的较量,这是当下社会不同力量之间的较量,是无可回避的。在势面前,草族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却往往自不量力,要抗拒,要挣扎,知其不可而为之,往石上碰,人生的无奈也就由此而生。有读者觉得,我的作品读起来过瘾,读后却到沉重,可再碰见我的小说时,忍不住还要拿去过瘾。我也知不是我的小说写得如何好,只不过我小说里面的东西着了读者心里最也最脆弱的位。我们为什么而又脆弱?是因为我们的生命太弱小,而又必须承受太大的压力,太多的不幸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