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幼儿园离市委不远，不用坐车，七八分钟就到了。了大院，两人直奔西边的三号办公大楼。事务局就设在这栋楼里。上到二楼，往右一拐，抬就看见了人事教育科的牌。幼儿园老师的职称评定在人教科办手续，卓小梅每年都要到这里来跑好几趟，所以对人教科的方位很熟悉。

卓小梅心想，这还用你来提醒么？你不说，肯定只有去找费局长了。不过卓小梅还是理解科长的，改制的事太，他不便开，怕不小心惹麻烦，才抬费局长来。卓小梅也就顺便问：“费局长在局里吗？”科长拍拍脑袋，说：“这一阵我忙忙的，已经好几天没联系领导了，也不知他在不在局里。”

机关幼儿园百余张嘴，这几天一张开就是“改制卖”这几个字。说法很多，有的说是市里财政困难，政府一年要拨给幼儿园人费百来万，把幼儿园卖掉，能甩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有的说这是市委领导的意图，说要嫁就先嫁靓女，把机关幼儿园这样的好单位卖掉之后，下步再卖别的事业单位就容易些了。有的说是机关幼儿园平时到费局长那里贡得少了，费局长对你有想法，却没办法，才趁这次事业单位改制试机会，把你推火坑。还有的说是有私人老板看中了机关幼儿园这个地段，今后一定能够大赚，才价买通费局长，让他下决心卖掉幼儿园。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虽然这已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卓小梅听了小许的话，还是有些承受不了，前了，一阵眩。

卓小梅自然也跟大家一样着急，多次召开园务会，商量对

说着话，科长陪两位上到了三楼。局长室的门却是关着的，科长在门上敲敲，没有任何反响。刚好有人从走廊经过，是办公室一位内勤人员，科长就逮住他，问见着费局长没有。那人说费局长陪省里领导下县了，可能得过几天才回得来。科长只好朝卓小梅和苏雪仪摊开双手，说：“卓园长，真是对不起了。当领导的都这样，开会上台，门坐车，来客作陪，哪像我们下的这么清闲自在？你看这样行不？费局长一回来，我就给园里打电话，到时候你们再来找他，免得放空。”

科长忙起来送二位。也许是有些过意不去，科长轻声在卓小梅后：“卓园长真是对不起，这事也许只有费局长最清楚，我建议你们还是去找找他。”

小许大学毕业没两年，先在事务局下面的市委机关招待所办公室工作，搞搞卫生，接接电话，整理整理职工档案，因为手脚勤快，最近调事务局人教科。初来乍到的，所以肚里没有科长他们那么多的弯弯，实话告诉卓小梅两位，机关幼儿园的名字的确报到了改制办，而且还是他亲手送过去的。

他们的敷衍并没瞒过卓小梅。手机号码有十一位数，可卓小梅看得仔细，科长揿小许的号码时只揿了十下，就把话筒捂到了耳边。还说小许换了小灵通没告诉他们。小许是科里独一无二的兵，他敢吗？这样低级的谎言也只有这些坐机关的敢撒，再不谙世情的人都能识破。可他们才不在乎你识得破识不破呢，你识破了还能奈何他们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卓小梅和苏雪仪因为是机关事务局下属单位的人，科长才用这委婉的方法拒绝你，如果换了其他人，他还懒得这么跟你绕圈呢，早就三言两语将你打发走了。卓小梅只好对苏雪仪说：“那我们走吧。”

卓小梅有些气，说：“也只好这样了。”谢过科长，和苏雪仪下了楼。

实苏雪仪自己心里虚得很，从班上来，便了园长室，想听听卓小梅的想法。却见卓小梅气有些不对，便咽下要说的话，关切地问：“卓园长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吧？”卓小梅说：“没什么，可能是寒气肚，早餐又吃多了，有些憋闷。”苏雪仪说：“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卓小梅说：“看什么？我还没这么贵。”

巧的是刚三号楼，迎面就碰上了小许。卓小梅就和苏雪仪把他堵住，问机关幼儿园的名单是不是报到了改制办。

园里当然没有哪个职工想卖掉幼儿园的。维都市既不沿边，也不沿海，又不沿江，属于内地不发达地区，市民手中拮据，幼儿教育还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一个孩每学期所费用不过千来块，除去生活费学杂费，所剩无几，职工们那七八百元的月工资都是政府下拨的，基本够购米买菜用电烧气。如今下岗别想再上岗的工人那么多，毕业就失业的大中专学生满街都是，城里好多人生存都成问题，能像幼儿园职工有些小钱维持生计，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幼儿园卖掉，一人打发两万三万的，养老保险还少，从此断了谋生手段，今后的日还怎么过？特别是那些丈夫儿女都失业在家，仅靠园里发的那小工资糊的职工，卖掉幼儿园无异于卖掉全家手中活命的饭碗。因此听到幼儿园的名单确实被送到了改制办，一个个惊惶失措，纷纷找到卓小梅，烈要求园里领导想尽一切办法，舍命保住幼儿园，保住职工们一线生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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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熟人，见过面之后，卓小梅也就不转什么弯，直接说了来意。科长皱皱眉，说：“卓园长真是对不起，这几天我到省里汇报工作去了，对这事还不是太清楚。”掉问两位副科长，他们也装痴，一个说从县里调研才回来，一个说请了一个星期探亲假刚归队。看来只有小许清楚情况，只是小许正好不在科里，也不知去了哪里。

当然不仅熟悉人教科的方位，卓小梅同时也熟悉科里的人。这天科里除了科长，还有两个副科长，只有唯一的科员小许不在。卓小梅觉得这机关里的人员置有意思的，官众兵寡，重脚轻，往往三五个人的科室，除了个别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是科员，不是科长就是副科长，也就是说，三个四个领导一起领导一个当兵的，也不知是科员太不好领导，非得三四个科长副科长才领导得好，还是科长副科长太容易领导了，一个科员就可以领导好他们。

卓小梅当然知苏雪仪的来意，闲话两句，便说：“职工们又缠着你问长问短了吧？”苏雪仪说：“这是关系到幼儿园生死存亡的大事，职工们关心是正常的。”卓小梅说：“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苏雪仪说：“我想是不是上机关事务局，找人事教育科打听一下，改制的事应该归他们，说不定就是他们将机关幼儿园作为事业单位改制试对象报到上面去的。”卓小梅想了想，：“也行，反正也没心事事，脆先去局里问问，问清楚到底是否实有其事，也好作下一步打算。”

卓小梅就知他们是故意推诿的。向上面报送改制单位这样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哪有科长副科长都不清楚，一个科员就可以得了主的？可你还不能拿这样的理由跟他们辩解，机关里好多事情你是没法辩解的。卓小梅只好说：“那把小许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们可以吗？问问他。”科长说：“可以可以。”情地拿电话本，找了个号码。还主动移过桌上电话，替卓小梅揿起号码来。揿了两次也没揿通，科长先是一脸的无奈，接着又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小许最近好像换了小灵通，还没把号码告诉我呢。”问两个副科长，他们也脑袋直摇，都说小许还没告诉他们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