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的命运。

这个念在脑里一闪，卓小梅着实吓了一大，双不禁晃了晃，差就要立不住了。不过她上镇住自己，不声地自责，你真是神经过，什么事情都要朝改制变卖上面联系，人家魏副书记是教育事业，关心你们幼儿园，才特意跑来揭牌的，你却好心当驴肝肺，总往歪想。何况魏副书记还是你的同学，他就是有这个想法，想地文章，树地政绩，总不至于先拿你园长的幼儿园来开刀吧？尽今天他没当着众人的面跟你叙同学旧谊。

卓小梅看来是被改制变卖几个字吓怕了，容易生产条件反。

就在卓小梅这么暗暗自我批评的时候，魏德正几个已嘻嘻哈哈了亭，谈笑风生地往坡下走去。卓小梅走几步，跟上队伍。

听的听了，看的看了，中餐时间也到了。

卓小梅盛情邀请魏德正几位领导吃顿便饭，说是已在街上一家酒店里预订了一桌。魏德正非常严肃地说：“市委三令五申，要一步加党风廉政建设，我们怎么能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呢？你们这不是要我犯错误吗？”

也是近朱者赤，卓小梅跟领导们待上一个上午，也学会了打官腔，说：“魏书记您说得也太严重了，吃顿饭也犯错误，那领导岂不是不要吃饭了？领导也是人嘛。”魏德正笑：“领导当然也是人，但领导首先是党的人嘛，可不能混同于普通老百姓哟。”

领导一笑，卓小梅就知好说话了，说：“那是那是，领导心忧天下，情系黎民，有不完的工作，理不尽的事务，比普通人辛苦得多。我是觉得领导这么辛苦，只工作不吃饭，饿坏，那对革命就是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了。我看是魏书记担心我们幼儿园穷，请不起这顿饭。其实再穷，饭也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劲工作？”

魏德正还不肯松，这时钟秘书长来打圆场，说：“魏书记您看是不是这样，也不到外面去吃了，那太浪费。幼儿园自己有堂，就在园里吃个工作餐吧。”卓小梅说：“这也行，与民同乐嘛。魏书记好不容易下来一回，咱们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苏雪仪几个也在一旁烈要求，好像魏德正几位不吃这顿饭，幼儿园就再也办不下去似的。

魏德正这才勉答应下来，说：“你们真是为难我了。好吧，那就在堂里用个工作餐。不过先说好，只能三菜一汤，不能上酒。”

听得，魏德正不说吃工作餐，只说用工作餐，显然是有用意的。吃字容易让人往大吃大喝上面联想，而用字却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带有实用的义。卓小梅于是说：“那就听领导的，用个工作餐。也不上酒，反正我们这些女之辈不会喝酒。”说着话，和钟秘书长他们拥着魏德正，朝堂方向走去。

这是职工堂，不是特别大，却整洁净。靠窗拼着两张方桌，上面铺了桌布，曾副园长几位正在上菜。要说一桌饭菜，再没规格，没有一两个小时也是办不下来的，怎么魏德正刚表态，这里就有菜上了桌？原来是钟秘书长了解魏德正的一贯作风，早就拨过卓小梅，卓小梅事先让堂准备好了的。

菜很快上齐了。岂止三菜一汤？荤素相加有十几哩。魏德正生气了，说：“卓园长你说话不算话，说好只三菜一汤的，怎么这么多碗碟来？”卓小梅说：“魏书记您这是冤枉我了，我这里还没达到三菜一汤标准呢。”魏德正青着脸，说：“还要说怪话，我就是你幼儿园的孩，桌上几个菜，也还数得清吧？”

见魏德正这么当真，桌上的人都有些张，不知卓小梅怎么自圆其说。卓小梅心想，这个魏德正还会秀，也算没枉了十多年的官。于是笑嘻嘻：“魏书记您算算，在座领导和记者先生，加上本园几位负责同志，总共二十多人，照三菜一汤标准，二十多人少说也得八十多个碗盏和碟，桌上的数量不是远远不够么？”

说得魏德正脸上由转晴，摇首：“原来你是这么理解三菜一汤的。”卓小梅说：“我查过市纪委党风廉政建设文件，里面好像并没规定不能这样理解吧？”魏德正说：“真没法，你为人师表，我没你那么的理论修养。大家知这个师字的繁，左边就有两个字，我一个怎么说得过你两个？我只有甘拜下风。闲话少说，各位动手吧。”

大家于是餐。还真没摆酒。这也是钟秘书长给卓小梅代过的，魏德正多年来从没破过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中午滴酒不沾。他的作风向来比较严谨，中午喝了酒，下午满脸通红去上班，影响多不好！

这是记者最辛苦最忙碌的时候。当记者的跟领导在一起，用餐是难得用得安心的。一般人用餐就是用餐，领导用餐往往要用表率，用作风，用神实质，记者必须趁领导用餐的良机，及时捕捉住领导用餐时用的新闻价值和远意义。这天座中几位大记者囫囵着扒几饭菜，立即下桌，扛起相机对准了魏德正。只见魏德正平易近人地用着工作餐，一副与民同乐的样。偶尔跟边上的卓小梅和钟秘书长他们说上几句，那自然是谈工作了，工作餐不谈工作，哪能叫工作餐？

心里想着民众和工作，魏德正碗里的菜已经用光，竟然也没察觉来，只顾往嘴里扒饭粒。卓小梅说：“魏书记您也太廉政了，连菜也不肯用。”夹了坨蛇要布给他。却被魏德正拦住了，说：“自己来自己来。”伸筷，夹了一片青菜叶。

卓小梅还夹着那坨蛇，似乎有些不甘心，还要往魏德正碗里搁。她当然不是将魏德正当老同学，要用这举止表达同学情谊。前面说过卓小梅的思想已悄悄换位，此刻她里只有作为市委副书记的魏德正，而没有作为老同学的魏德正，彼此之间好像不再存在那不合时宜的同学关系，给他布菜，纯粹是作为一园之长，作为一名下级，对辛辛苦苦下来揭牌的重要领导应尽的礼节。

魏德正又下意识抬手腕，去挡卓小梅。谁知这一挡，魏德正自己的手腕一抖，筷里的菜叶没夹稳，竟然掉到了桌上。

卓小梅不好意思起来，说：“冒犯魏书记了。”放下筷，拿过餐纸，要将那片菜叶掉，以免影响记者摄像效果。魏德正笑：“没事没事，别麻烦了。”顺势伸筷，夹起桌上的菜叶，偏着一瞧，很得很风度地戳嘴里。

魏德正的举止，桌上人自然都看在里。仿佛是恐龙突现在前似的，大家一时都有些尴尬，桌上竟静如止了。

只有扛着相机的记者跟领导跑得多，知领导到了公开场合，一举一动都是有其特殊用意的。尤其是多年的记者生涯，培养独有的职业，意识到魏副书记此举确实非同凡响，可不是谁想碰上就有幸能碰得上的，也就毫不犹豫，将领导这一真实人的彩细节成功地摄镜。

座中众人也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由衷地烈地鼓起掌来。

在烈的气氛中，工作餐很快用完。这当然是一次务实的工作餐，团结的工作餐，胜利的工作餐，卓有成效的工作餐，大家用了风格，用了平，也用了对幼儿教育事业的真挚情和定信心。

魏副书记作为重要领导，开席时他带举筷，散席时当然还得他带放碗。见魏德正已空双手，一直候在旁边的曾副园长立即递上餐巾。那是一块崭新的白餐巾，刚用开蒸过，还冒着气呢。魏德正在脸上抹一把，微笑着缓缓立起来。李局长和费局长跟市委领导的直接多，自然见多识广，用餐时不敢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碗里，而是心有所念，魏副书记刚抬起，他们也跟着站直了。

一桌人里，只有小许目不斜视，专意用餐。卓小梅估计他是人还年轻，平时直接打的也就是李局长和费局长这个层次的领导，今天跟市委领导同桌用工作餐，也没仔细领会工作餐的真正义，上桌后便将工作一词置于脑后，只对餐字情有独钟，直到李费两位局长跟着魏德正站了起来，他还在狼吞虎咽。好在小许还不太木讷，领导们才转，他就扔掉没吃净的饭碗，离开桌，几步跟随上去。

来到坪里，魏德正放慢步伐，看看墙上自己刚才揭开的牌，说：“这块牌还周正大方的嘛。”卓小梅也抬往墙上瞟瞟，说：“那是那是，领导揭的牌，至少得跟领导的份相符。”心下暗忖，这块牌是魏德正这个党群的副书记亲手揭开的，以后谁居心不良，要把它摘掉，怕不是那么容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