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上幼专时上下铺同学姜亚男。卓小梅也就朝她走过去,提嗓门喊了声“姜亚男”
闻声,姜亚男顿住脚步,疑惑地侧过来。睛跟着就泛光来,惊喜:“卓小梅,怎么是你!”一把抓住卓小梅,端详一阵,前后上下拍打起来,像是边境上的警察搜查过境人员。嘴上也不停不歇:“你还是老样,还这么年轻好看。”卓小梅笑:“已是明日黄了,何言年轻好看?我看你才真没什么变化。”姜亚男说:“怎么没变化?虎背熊腰的,算你胆量大,没被吓住。”
逗得卓小梅乐了。十多年前姜亚男就是这样说话,有男人风格。这让卓小梅更觉亲切,说:“跟你在一起,想不乐都不行。真好了你家郭老师,肯定天天笑大开。”姜亚男说:“他才笑不起来呢,我这么一付尊容,恨不得将我一脚踢门去。”卓小梅说:“不会吧?当年郭老师对你追得那么凶,一副海枯石烂不变心的样。”姜亚男说:“变不变心,我不敢保证,不过暂时他还没有胆量真踢我门,怕老娘我废了他。”说笑了半天,两人才打住,互通了各自的工作情况。姜亚男说她还在省教育厅幼儿园工作,刚刚扶了正,越发地忙碌了。卓小梅说:“了一把手,可喜可贺嘛。”姜亚男说:“你就别打击我了,我哪比得上你,一把手都了几年了。”
问到卓小梅到省城来什么,卓小梅的脸黯淡下来,叹息着说了说此番经历。
姜亚男想想,说:“讨领导的批示,也许我能给你想办法。”卓小梅半信半疑:“你有什么办法?跟省领导是亲戚?”姜亚男说:“这你就不着了。走吧,先上我家去看看,我几个菜给你尝尝。”卓小梅说:“我还来了个副园长,怎好撇下她不?”姜亚男说:“这好办,将她一并叫上就是。”
到招待所等了没多久,苏雪仪就回来了。卓小梅介绍两位女人认识,一齐去了姜亚男的家。三个女人一台戏,唱着戏,饭菜很快好。姜亚男丈夫也了屋。卓小梅刚喊了声郭老师,他就认了她,说:“哟哟,是卓小梅卓园长!上半年还在电视里见过你。”卓小梅说:“您的力真不错,那次我只在镜前晃了一下,便被您注意到了。”郭老师说:“施书记给你颁的奖,自然容易引起注意。”
不一会儿,姜亚男的儿也放学归来,大家相让着上了桌。卓小梅两个不肯喝酒,姜亚男便开了酸。主妇是个乐天派,有说有笑的,桌上气氛也就烈。从男女主人的言谈中,卓小梅这才得知,郭老师已不是郭老师,早就调往教育厅,成了郭长。卓小梅也就意识到,姜亚男主动提给自己帮忙,大概是郭长教育厅这要害门,跟省委省政府那边接多,讨得来省领导的批字。
果然不所料,吃完饭,几个人退到客厅坐定,姜亚男就嘻笑着对卓小梅说:“你的报告呢?拿来给郭大长看看吧。”
卓小梅打开包,拿报告,双手递到郭长手上。郭长的目光宛若舞台上的聚光,很快从报告上扫过,随即翻开附在后面的复印件。那便是省委省政府联合下发的关于加幼儿教育的文件。郭长顿时就笑了,说:“这个文件还是咱们厅幼教起草的呢,当时我还没去普教,在办公室当差,文件是我拿着找省里领导签发的。”
也许是心情迫切,卓小梅忙接过话说:“这个文件非常人心,我们举双手赞成。只是咱们市里太不像话了,不但没将文件下发给我们,还与文件神对着,要将我们幼儿园改制变卖。郭长您可要给我们主!”苏雪仪也说:“上面的神总是好的,符合民意,只是一到下面就走了样。”姜亚男看着郭长,说:“你们教育厅也太官僚主义了,只知下文,也不督促督促下面,文件神到底执行得怎么样。”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郭长说话的余地。好不容易等她们停下来,郭长正要开,姜亚男又推他一把,说:“你怎么不吱声?你以为小梅和苏园长今晚到我家里来,真是没钱吃饭,专门来解决伙的?”
“你总得给我说话的机会呀?”郭长瞪姜亚男一,掉望着卓小梅,说:“卓园长你不知,我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言论自由,什么话都被她抢着说了。我好久都没叫她姜亚男了,叫她姜机枪。”卓小梅说:“这话我信,亚男是个快嘴。不过快的人心直,没什么歪歪。何况亚男这么能,郭长您可不亏。”姜亚男说:“他还亏?当年我又不是嫁不去。”这是郭长的,当年他追姜亚男,没少下工夫。
半天才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郭长说:“文件是为了应付上教育专项检查特意印发的,发下去之后,我们自己都记不得了,谁还想起督促检查?不过你们维都市也过了一,改制改到了教育门上。好吧,我一定把你们的报告递到厅领导那里,看能否给维都市有关方面打声招呼,补救补救。”
这显然不是卓小梅的初衷,因为光教育厅往下打招呼,市里领导是不会买账的。可话还不能说得这么,不然那是看轻了教育厅,郭长听着会不舒服。卓小梅正琢磨着怎么措词,姜亚男替她把话对丈夫说了。她当然无需顾忌,说得直白:“你以为你们教育厅的领导神气是吧?人家市委市政府又不归教育厅辖,他们怎么听得你们厅领导的招呼?”
郭长不理姜亚男,望着卓小梅,说:“你的意思是?”卓小梅忙说:“我们想请您找一找省里领导,能否在我们的报告上签个字,这样市里也许会认可。”
郭长把报告放到茶几上,说:“找省领导签字恐怕有些难度。我这人教师,迂腐得很,除工作需要偶尔跟有关省领导有些接外,并无特殊往。就是有特殊往,也是不好拿这事情去打扰领导的。”
卓小梅难免有些失望,看来白跟姜亚男走这一趟了。不过想想也是的,你一个市里的幼儿园算什么?值得郭长这么劳心费力么?而且郭长这年龄的机关,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如果为你幼儿园的事情给领导添麻烦,惹得领导不兴,影响自己的前途,那就太不合算了。姜亚男却不依不饶,朝郭长一横睛,说:“找领导签字没有难度,那小梅两个早就自己找领导去了,犯得着来找你大长吗?而且是我主动带她们上家里来找你的,你想敷衍,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呢。我不止一次两次跟你说过,小梅是我幼专时最要好的同学,这件事你没给她办下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让卓小梅大为动,真不枉跟姜亚男同学一场。哪怕郭长不给你找省领导签报告,有姜亚男这几句话,卓小梅也藉了。
郭长大概听惯了姜亚男这气,优雅地一笑,对卓小梅说:“卓园长听到了吧?这便是你这个老同学的德。不是今天才这样,平时也是用这居临下的气跟我说话。有什么办法呢?当年我追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个姿态,十多年了,至今风范犹存。我只能这样侍候着,怕是一辈都不抬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