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正说过的除非她卓小梅自己送上门来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来。是呀,现在她真的就送上门来了。卓小梅仿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觉得真是这么回事似的。她不相信面对这么一个并不赖的送上门来的女人,又曾经过,魏德正会轻易放弃,如果他还属正常,不是哪里有病的话。
然而走卫生间,抬望见已回到房间里的魏德正,卓小梅便意识到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魏德正那平静的目光已经说明,他让你洗澡,仅仅是让你洗澡,并不是你所期望的还有另外什么意思。卓小梅到羞愧不已,魏德正若知你竞有那样天真的想法,岂不要暗笑你自作多情?
幸好刚卫生间,虽然满脸羞赧,也不容易看来。才洗过嘛,自然红未退。
不过卓小梅到长城招待所来这一趟,还是小有收获的。临门时,魏德正给了她一样东西,说刚才去,就是到大门去拿这个东西的。这是法院院长要给他一个代,亲自送过来的。是一纸银行转账回单,法院刚将秦博文那四十多万元打到他的账上。魏德正还说:“其实我早听说秦博文在法院追账的事,我想他会来找我的,不来找我,至少也会给我打个电话。谁想秦博文就是气,始终不肯面。但我们毕竟同学一场,他的事我不过问,又谁来过问呢?所以我还是忍不住给法院院长打了个电话。我想既然秦博文不愿见我,我也不好勉他,只得把你请到招待所来,到你手上,这样我也算是了就一件心愿。”
卓小梅没让魏德正用车送她,一人独自来到街上。她没有因秦博文的钱到了账上而兴。她觉得很稽,自己忙乎了大半天,原来是给秦博文忙的。卓小梅的心情灰灰的,知机关幼儿园除了改制变卖,再不会有第二结局。不过她已尽了可能尽到的一切努力,虽然她早明白自己这么,最终改变不了机关幼儿园的命运。是呀,连于清萍和郑玉蓉都已而,自己缩在背后,那是说不过去的。有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谋过了,至于成与不成,那不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你也就问心无愧了。
卓小梅的视线模糊起来,里蓄满无奈的泪。掏手巾揩去泪,不知怎么的,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为了机关幼儿园,她绞尽脑,将可走的路都走过,现在她已经走到路的尽,可以理所当然地歇下来,不必再疲于奔命,继续走下去了。
回到家里,已到晚饭的时候。可秦博文还没回来,卓小梅不知要不要他的饭。便打算等一会儿,等他回来再淘米也不迟。那四十多万元既然到了账上,他也该松气了。
天慢慢暗下来,像一块无形的黑幕笼罩了整个世界。卓小梅还傻坐在客厅里,连电灯都忘了拉开。突然想起该给省教育厅郭长打个电话过去,事已至此,总得给人家一个代。这才开了灯,揿下郭长家里的电话。
辜负了郭长一片苦心,卓小梅心里有愧,觉得太对不起他,准备着讨他一顿训斥。不想郭长一也不到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想之中。沉片刻,郭长才告诉卓小梅。康副省长已经回国。他不再留在省政府.更没去省委副书记,而是到人大去了副主任。名义上人大是个权力机关,可大家心里都有数.一线领导到得那个地方,就意味着政治生涯基本结束,只等着回家写字画画了。
郭长的意思非常明显.原康副省长的那个亲笔批示,已经相当于废纸一张,维都市常委自然不可能再当回事。也就是说,魏德正不肯让步,一都不足为奇。
郭长挂掉电话后,卓小梅手上还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没想起要放回去。天意,这是不是天意?如果康副省长仍然是康副省长,甚至一跃而为康副书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原康副省长或康副主任,那事情又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卓小梅不愿如果下去,瞧一嘟嘟响着的话筒,很不耐烦地将它扣到叉簧上。
不想自己话筒上的手还没移开,铃声便跟着惊恐万状地震响起来。
原来是罗家豪。他说:“怎么待在家里,没留在长城招待所?”卓小梅没好气:“你是不是带了派所的人,要去捉双?”罗家豪朗声笑:“我怎么会去捉双呢?两个都是我的好同学。”
卓小梅忽觉满心都是委屈,几乎要哭声来了。但她还是忍住,说:“你别看扁了我,我还没那么下贱。”
罗家豪收住嘻嘻哈哈的气,低声:“这跟下贱完全是两码事嘛。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不然你也不会明知这事无法挽回,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去拼去搏了。天意也好,人愿也罢,拼了搏了。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要说的是,既然事情的结局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懊恼,值得遗憾的呢?”
卓小梅慢慢平静下来。不是罗家豪说的有理,而是他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让卓小梅到了些许温。卓小梅说:“家豪,谢谢你!”罗家豪说:“谢我什么?我又没为你帮上忙。事实是你这个忙,怕是谁也帮不上的。”
卓小梅忽然想起那天罗家豪说过的一句话,说:“你不是说还有比情更短缺的。那是什么?”罗家豪说:“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卓小梅说:“别卖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