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来了。他颓丧地在沙发里一坐,不发一言,整个客厅只有苏培息的声音。
“怎样?”陈克明打破了沉寂,转过来打量着苏培的神。
“仲平不在家。问过几家医院,都说没有。”苏培苦着脸,有气没力地回答。歇了一气,忽然兴奋起来。“大世界门前路上掉下了两颗炸弹,死伤可不少。还是自己的飞机呢,了病,闯下这场大祸。荒谬绝!”
“啊,了病!”罗求知抢着说“什么病?炸了自己地方,真是笑话。可到底是什么病呢?人了病还是飞机?”
苏培无心议论这件“笑话”他转看着陈克明,叹了气:
“现在只有等候仲平再来电话了。倒是辛儿的衣服被盖,得早儿送去。”
一听这话,罗求知上自告奋勇,他站起来就一连声唤“阿金”却又自言自语:“不,她不知需要些什么,还得我去收拾。”说着他就离开了客厅。
苏培又对陈克明说:
“严伯谦今天上午从南京来了。刚才我找仲平,是他接的电话,辛佳的事,我想托他去设法。”
陈克明沉半晌,然后摇了摇。
“他也无能为力么?”
“不是无能为力,怕的是他不肯!”
“为什么他不肯呢,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可是伯谦这人就把这些事情看得比什么都严重!他的三弟季真,去年在北平了那件事,别人都来说话营救,他却一声不哼。”“现在比去年该不同了罢?”
“啊,不同?”陈克明淡淡一笑,亲地拍着苏培的肩膀“你看有哪些不同?要是当真不同了,辛佳为什么要住优待室,而且你要见一面也不许可?”
“可是我以为伯谦本人或许有不同。”
“未必。”陈克明又沉半晌然后说了这两个字,但是也许为了不忍叫苏培太失望,他又转:“不妨托他,且看他怎样表示。”
苏培又叹气,焦灼地绕着室内的小圆桌走。边走,边说:“刚才那一会儿,克明,我真有家破人亡之。当然,这年儿,家破人亡的多了,加上我苏培,算得什么?不过,万一太太有了不测,到底为什么呢?辛儿要是不能来,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站定了冷冷地笑了笑“克明,我们今天还要去奔走营救,看人家的嘴脸,趣想越不服气!克明,我真想置之不理,看他们敢把辛儿怎样?看他们坏到怎样一步田地!”
陈克明凝神听着,知苏培今天受的刺激实在太多又太重了,应该让他安静;他不和苏培多说,只着:“对,置之不理。”笑了一笑又加着说:“你不理,我来理。我还你一个辛佳就是。”
他这话还没说完,苏培突然想起罗求知和阿金收拾苏小的衣不知收拾得怎样了,便转走到客厅门前,可巧罗求知开门来了,阿金跟在后边,捧着一个小小的衣包。
苏培从阿金手里取过衣包来打开一看,就生气地问:
“怎么只带了一床毯?绒线衣也只有一件!该把她的驼绒袍也带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