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科长和两个女同志的光都转到徐氏少上。谢吉生也望着她微笑。谢吉生也是在苏州的教会学校念过书的，他知克芬那句话不是开玩笑。“可以答应罢？”他看着徐氏少轻声说。

徐氏少虽然猛不防被克芬捉住了，却并不慌张。她笑了答，落落大方地回答：“五六年不唱了，怎么行呢？忘记得打光了！”

钱科长觉得应当宣告讨论终止，把这“技术问题”赶快结束；他有成竹地决定了游艺项目是八个，大家都应当“尽其一切”想法来凑足这个数目。

关帝庙内的一群，现在也从苦闷转而为快乐，大家有说有笑。他们不但一致决定了颇为得的一个数目，并且也把筹集的方法得相当冠冕堂皇。赵朴斋的绸长衫背上透了一大块。谢林甫把一方手帕足了汗，依然满满脸布满了珍珠，其余各位，大家也都了汗了。然而这汗全不是白的，各位的钱袋因此保持了原状——至少是近乎原状。

这时候，国民小学内也不寂寞。刚从上海公毕回来的周副官正和刘梁两位连长谈论他晋见团长的结果。离他们谈话的房间不过十多步，在那本来是校役室的小房内，上了“油煎猢狲”一个大当的那个乡下佬，正在苦苦地哀求孙排长。

周副官眉飞舞谈着上海的吃喝和玩耍。这位生长在西南山乡的家伙，倒也不是十足的土老儿，他在汉住过，这一次又到了南京、无锡、苏州，然而他的力毕竟不错，他断定了上海是中国第一。

“光是那一气魄，就叫你心里舒服，”周副官忽然庄严起来了“劳品堆积如山，那不用说；面包、饼、罐、巾，什么都有。有一天，也不知是哪家报馆的记者访问师，师长随便说了一句前线缺少脚踏车，那记者回去在报上把这句话一登，好呀，立刻有许多人抢着把脚踏车送来，堆满了一院！”

“咳，咳，这就叫民气！”中等材方脸的刘连长说，显然他是受了动了。

“打仗要这样才痛快！”梁连长也慨叹地说，睛看着周副官脸上那些沉甸甸下垂的浮，心里却想到：副官们当然更喜上海这样的地方了，油大。他一面这样想，一面就开玩笑似的大声叫：“周副官，你又胖了几公斤了！上海真是名不虚传，好地方！”

“哪里，哪里！”周副官并没听这话里着讥诮的意义，却满谦虚起来。“喂，梁连长，上海的好就在什么都有！现在为的是打仗，一般老百姓的娱乐场所都停了业，有许多大游戏场还改难民收容所，可是，半秘密的玩玩的地方有的是呀！真开心，真…”他忘情地了格格的狂笑，话也说不下去了，一条涎挂在他那胖的嘴角，足有三寸长。

刘连长皱了眉，似乎看不惯这样的怪相。

“喂，真有很漂亮的呢！”周副官勉抑住了笑声，睒着，鬼鬼脑，压低了嗓，又接着说。“喂，刘连长，您要是见了，恐怕也顾不得夫人的恩了！比那次无锡县长请客的时候叫来的那两个漂亮到万倍呢！”

“这胖又说疯话了！”梁连长笑着拍一下大，就站起来，回看着周副官，又放声大笑。

“报告！”

从门来的这一声，把三位都吓了一。

孙排长站在门槛外，立正，脸上有尴尬相。梁连长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报告连长，上午抓来的那个乡下人，汉嫌疑犯，请示怎样置。他说他可以找保。”

“哎！又是汉！”周副官摇叹气说“解到军法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