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突然电灯灭了，把这小客厅内促膝而谈的两位吓了一tiao，两位同时失惊地叫chu一声：啊！但接着又是几乎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的那些树木都在东北风中簌簌发抖。装在树荫下的红绿电灯被动dang的树影簸弄着老是睒yan。大厅前那块草坪，本来给厅里来的灯光照得雪亮的，现在却看不见了。

杂luan的脚步声穿过那草坪，有向内的，也有向外的；从大厅里来的嘈杂的叫嚣中，还夹着女人的jiao滴滴的笑声。

小客厅内的两位却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chou着烟，好像他们的思路也跟着电liu同时断了，现在他们正在重新找tou绪，可是还没找到。

“嘿，这倒有点像南京了。拉过警报，电灯厂就把总门关上。”

这是严伯谦的声音，接着是香烟的火tou一亮，他那胖脸上的细长眉mao便从黑暗中tiao了chu来，可是也只一tiao，就又看不见了。

“为什么要关总门？”另一位随口问着。“难dao南京人家都没有掩蔽灯光的设备么？”

回答是冷冷的一声长笑。

有一点颤抖的烛光在窗外移过。

风，忽然停了，窗外那些树木静下来了。大厅里传来响亮的说话声，像是严仲平。忽然连续的炮声也清清楚楚可以听到；最后响成一片的，大概是敌机成群投弹。还是在西南角。

“怎么炮声这样近？”

仍旧是严伯谦的声音。

“也许是阵地有了转进。”

“这一带算不算租界呢？”

“这是越界筑路。前门算租界，后门就是华界了。”“哦！那么，战事有了变化的时候，这座房子也还有问题。”

“那倒不必过虑。谁都知dao这hua园洋房是陈bu长的别墅，日本人也懂得公是公，私是私！”

“哈哈！公是公，私是私！”

“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效劳想点小办法。”

“哦？跟日本军bu…”

“用不到这样小题大zuo。回tou我拿几张现成印就的德国亨宝洋行的产权声明来，你们在前门后门一贴，再弄一面卍字旗挂起来，那不是什么都解决了么？”

“哦——这办法也通。不过，这件事，陈bu长不曾委托我。他派得有一位副官在这里，专门负责这一所房子。回tou让这位副官跟您…”

“那就不必了。既然不是老兄该guan的事，那又当别论。”

“啊，承情，承情！那么，刚才拜托的事，想来一定没有问题了？”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嚓，一gen火柴燃亮了，严伯谦似乎一惊。他看见对方低着tou聚jing1会神xi燃一gen香烟，yan角的皱纹似乎有笑意，可是这笑意是好是歹，又不可捉摸。

“清泉兄！这虽然不是陈bu长自己的东西，可也是——跟他关系极非泛泛的一个人！”

“啊！”回答是这样简单的一声，严伯谦听不chu什么意义，同时，火柴也熄了，也来不及看见脸上有什么表情。

严伯谦下意识地伸手摸火柴。电灯却突然亮了。这时看见胡清泉坐在对面，左手两个指tou旋转着那张卷成guan状的厚洋纸，两yanting起，望着天hua板。

严伯谦换一gen香烟，等着胡清泉的回答。

“办不了！”胡清泉回眸望着严伯谦说。接着，又用手里那gen纸guan子敲着沙发的靠臂，庄严地说：“伯谦兄，犯不着为了这一点东西去看人家的嘴脸！”

“直接当然不行啊！”“可是，我也看不到有间接的可能。”

“间接其实也就是直接，清泉兄！”严伯谦大声说，笑了一笑，又把音调放低放慢些“反正您是驾轻就熟。”“哪里，哪里！”胡清泉也淡淡一笑“可是，伯谦兄，您的吩咐，当然要——哦，我贡献一点意见罢！”

严伯谦眉mao一ting，笑着点tou，心里却在想：咳，到底来了，无非是多要几个佣金。

“比方说，找一个有点手面的洋商，ding个名儿，再找狼人关系，跟那边也弄通，这都容易得很，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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