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你忘记了么?我的主张在刊上发表的时候,一连两期,都是用主编的份,用本社——《团结》周刊社的名义,向社会作的号召!现在要把主张全改变过来,为了表明责任,我当然不能再这主编的玩意了。并且为了使得社会上不生误会,我也不得不公开声明,从下期起,我脱离了《团结》的关系。”
说到最后那几句时,崔生有激动,挥着手臂,嗓很,而且面红耳赤。
“生兄,这是您的过虑。主张有所变动,不会发生责任问题的。”严季真仍然很冷静地说。“况且,官方对我们这刊正在找错儿,老刘今天失踪,而党方也在挑拨,说您作了我和克明的工——生兄,在这样情形下,您要是脱离了,外界不会相信您是为了表明责任,而说您是中了计!即使有人相信这与责任问题有关,可是他们的解释也会和您不同的。
他们认为您是要洗刷您作工的嫌疑!”
严季真说这番话时,陈克明屡次想嘴打断它。陈克明觉得这些话太刺激,太骨,崔生也许会老羞成怒。不料崔生静静地听完,只淡淡地回答一句:
“人家的闲话哪得了!”
“不过,生兄,”陈克明赶快接说“总希望你三思。
今天不作最后决定。”
“多承关注,克明克,——我不但是三思,早已十思二十思。季真兄说党方正在挑拨,说我作了工,嘿,恐怕还不止挑拨,也许还有恫吓——”
生突然把话顿住,脸上红了;他记得那天罗求知对自己转达那“警告”的当儿,自己确是心一,而且好些日都有心神不安,虽然也屡次自己对自己说“我崔生岂是受恫吓的人”可是现在,又觉得当真难以自解了。他伸手摸着烘烘的面颊,勉笑了笑,又接着说:
“至于人家看我如何,那也不了那么多!”
突然豪地喊了一声“再会”崔生转就走了。
这次,崔生走的是前门,严季真和陈克明送到门,陈克明又说:
“生兄,希望明天我们再谈一次。”
崔生一怔,扬眉看了陈克明一,似乎说“你还舍不得我这工么?”他苦笑着摇了摇,郑重地和严陈两位握了手,昂首地走了。
再经过那街角书摊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站住了,望着那些“大学丛书”心里又想:“好,借此结束了和他们的关系,名正言顺。不罗求知那些话是否可靠,这一个月来,为了《团结》,我之已受注意,是不容怀疑的。趁此冷一冷,也好!”心里一痛快,他居然一块钱买了那本翻译的经济名著。拿了这并不需要的书,他浑轻快,心安理得,上了一辆人力车,价钱也没有讲。
严季真和陈克明回到客堂内,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心都很沉重,都为了《团结》周刊的前途而很焦灼。他们知官方正在找一个借来压迫这刊,而现在“发行和编辑”的崔生如果声明脱离,正好给官方一个借!“他简直是存心拆台,”严季真很忿慨地说“他一门时,主意就打定了!”
陈克明着:
“大概是早已下了决心要和我们分手的。刚才你对他说,人家会认为他这样无非想表白他不是我们的工;那时我还觉得你这话太重了一。可是现在看来,这话虽重,却实在刺中了他的心。从前我以为他不过是脑不清楚,主观,自负不凡而已,现在才认清了他简直是卑鄙,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