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明回忆这一切的经过,抑不住心的兴奋。小方桌上煤油灯的火苗还在突突地,陈克明的心也跟着在。炮声和其它爆炸的声音混成一片,时时松,陈克明觉到自己好像是一叶孤舟,而这孤舟又是在风狂雨骤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有生以来,陈克明还是第一次置于前线,而且有生以来,他所经历的张而惊骇的场面可以和目前的情形相比拟的,只有一次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
陈克明相信民众之不“受”组织,原因不在民众的迷信与“无知”而在组织民众的老爷们只依靠一办公事的方法,布告、贴标语,命令保甲长拉人开会、训话,等等;但是,王参议乃至张将军,也曾想到民众不是一纸命令便可以组织起来的么?陈克明觉得他不能不发表意见了,虽然这不是他来时的目的。
“坐在房里发闷,到外边透气,行么?”
“离火线有多远呢?”
一个兵端着枪站在门外,脸朝内。陈克明有窘了,只好随说:“我是王参议的朋友。王参议在哪里?”
门外突然来了急迫的哨声音,王参议张皇地四顾。一位副官来报告:敌人的飞机袭本军阵地。
陈克明对着这雄壮的景象只是发怔。刚才独坐在卧室时那怔忡不定的心
“也不知叫什么。”
外面那一间比那卧室大些,可是空空,只有墙角摆着一副门板,那是勤务兵的床铺。陈克明正望着那门板上的一堆棉被,猛听得脑后有人大声喝问:
“不知。”
“哦,来了么!今晚上提早了十多分钟了!”张将军说着就站起来,嘴角上浮着自信的微笑。
“不用怕,这里是没事的。您请歇一歇罢。”
“哦!他住的远么?这里叫什么地方?”
那卫兵这时把陈克明打量了几,便走开了。陈克明连得了两个“不知”也觉得很扫兴,正想回,却听得那勤务兵把生的公事式的腔调一变而为平常人谈话的调,并且带安的意味说:
陈克明越说越兴奋了,一步便指:现在官方党方里喊着要组织民众,骨里却是不许民众有组织,而需要民众来合作的军队却因此吃了亏。
勤务兵说着就把陈克明卧室门关上。
陈克明却在这里想像到一方面疑神疑鬼,又一方面畏惧怨恨所造成的飞狗,人人自危的情形。
王参议很耐心地听着,张将军却好像听得极有兴趣,时时。
他怎么也不能安静下来,更不用说睡觉,他在他那斗室中来回走着,老想去看看。最后,他决心到外房找那勤务兵,随便聊聊天也好。
说到这一番话的时候,陈克明的态度有忿激,王参议老是对他使。可是张将军依然微笑着。
“谁呀?什么?”
会见告一结束。张将军巡视阵地去了,王参议陪送陈克明到现在这屋。他们离开那指挥的时候,炮声渐密,敌机在上空盘旋,他们沿途不得不停车多次,让路给开上火线去的步兵和装甲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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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的闪光时时照亮了乌黑的田野。那边有一丛矮树。忽然这些矮树一下就长了,而且整个的移动了。原来不是树,这是一队担架。从泥路一端,开来了几辆卡车,车灯想来是包着蓝布的,在黑暗中只看见碧幽幽的磷光。然后又是一长列的步兵匆匆忙忙过去了。
这当儿,那勤务兵也从外面跑来了,慌忙问:“陈先生,有什么事找王参议呀?他住的地方可远着呢!”
“行!可不要走远了。”
他也用了说故事的调,但很骨地批评了国民党十年来所的民众工作实际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轰击和爆炸的声响忽然稀疏了,低下去了,田野又是一片漆黑了,但当炮声完全停止的刹那间,代替着充了空中的却是闹纷纷的车声、人声、脚步声,以及受伤者的声。一会儿炮声又起,长空的闪光又划过田野,除了轰轰的震响又看见了那些像是没有声音的车和人的行列,杂而匆忙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