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我简直怔住了。我不懂N为什么有这些想。然而我那“小昭”的影也在我前现了,我勉忍住了泪,低了。
N惶惑地也低来看我,着急地抚摸着我的手。我勉笑了笑:“没有什么。不过,妹妹,你想得太好了,太多了。
…”
“不应该么?”N气里带辩白的意味。“在我们面前,是一个新天地,我们要从新人了;自然,也还有困难,但新天地总是新天地。”
我抬起来,叹了一气,诚恳地对N:“你说得对,我也何尝不这么想呢。可是我经过的甜酸苦辣太多了,不敢再有太乐观的念,——并且…”我顿住了,勉笑了笑,把N的手贴在我脸上。
“并且什么?姊姊,并且怎的?”
我笑了笑,勉答:“并且,我跟你不同,我不能跟你比。”
N愕然看定了我。虽然夹着衣服,我觉得她的心在别别的。
我不言语,只把她的手移来在我的。一会儿,我这才颓然说:“这里有一颗带满了伤痕的心…”
“姊姊!”N只叫了这一声,便把脸藏在我怀里,似乎她要看看我这带满伤痕的心。这时有一又痛快又辛酸的觉,贯注了我的全,我喃喃地好像对自己说:“女人们常用一棉球儿来大小不等的衣针。我的大姊有过一个,那是心形的。我的心,也就是那么一个用旧了的针罢哩!”
N忽然抬起来,两闪闪的,牙齿咬着嘴。我知她在替我不平了。但她这样的我,更引起我的伤心。我声音带哽咽说:“妹妹,你还没有知我的世哩。我有过一个人,值得我牺牲了一切去他的一个人,…可是,那时我年青,糊涂,…后来有一个机会让我赎罪,我比从前百倍千倍地他了,可是万恶的环境又不许…”
“现在他在哪里?”N突然了这一句。
“我不知——”我低了,簌簌地掉下几泪“有人对我说,他——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
“不会的!”N决地说,用劲地抱住了我。“姊姊,他们骗你;骗了你,好让你死心,服服贴贴的听他们摆布。我知他们老用这一手。姊姊,我替你找去,找遍天涯地角,好歹找他来还给你!”
“好的——”我说了这两字,便又说不下去。我凝眸对她看,她是这么天真,情,乐观,人间世的酸辛丑恶,她还只尝到一儿。我要是老在她心浇冷,那不是一罪过?我决定结束了这谈话,便笑了笑,推她起来:“好的。可是事在人为,我还有许多事要赶快去办呢。只是,妹妹,你我,信任我,就得听我的话,乖乖的。…”
“听你,什么都听你!”她急说。“但是有一…”
我不让她说下去,就笑了笑:“要跟我一路走,是么?好,咱们瞧着办罢!”我飞给她一吻,转佯笑着就走了。…
我立刻找到我那老乡,请他无论如何,在五六天之内到一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