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原村小学，会拍手的哑女和四五个困难为队里洗衣、洗菜打帮工，每月争得工资三百，营长、文书两家没给手，盯着人争钱。施工队吃用的青菜、豆腐、烟酒、鱼等源源全由陈庄村人供给，明富明忙里忙外杀猪货，象要过三个月的年。陈庄村闹闹，人来人往，一派拉动内需、经济繁荣气象。工程现场彩旗飘飘，喇叭声声，机隆隆，象在湖汊挖金矿，十几个劳力在工地苦力，见天也争得一二十。老蛙、营长、文书趁机挨家挨收税费，票一叠叠，大窟窿一天天收拢。胡经理因老蛙提供住宿不收钱，解决问题及时，施工环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一兴就开一辆重型推土机把陈东大塘推了个底朝天，一文不提。县里乡里番在陈东村召开利兴修现场会，奖金由一千增到三千。半月后，胡经理又拉了三卡车资来陈庄村扶贫，陈庄村大大小小每人都抱了一大包，胡经理说老蛙给面，这小意算是报答，来日方长呢！村里人跑上跑下，把老蛙得象个神。村里有人说狗日的老蛙就是！村里又有人说，老蛙不，怎么能当陈庄村书记？

三个月后，施工队撤离陈庄，陈庄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同的是湖汊的那座桥象一粒金属扣，把公路衔了起来，明年路一平，车一通，陈庄就会逐渐告别贫困史。

腊月十五一过，陈庄外打工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回家过年，老蛙见人都说客话，说发了洋财别忘了接我老蛙喝酒。老蛙拎着帐本满村转，把上修路青苗补偿、占地补偿一该的，该退的退，笔笔清。

腊月二十六，是陈庄村平帐的日。老蛙、营长、文书三人六一碰，结果是当年找平，以前尾欠的窟窿还是象老蛙的大嘴能吞人。老蛙正愁着时，明富明兄弟上了村，说是各人免掉村吃喝欠下的500元，说着当人当面撕掉本上的帐，老蛙一兴就哈哈笑了起来“狗日的两个今朝也算人了，回村里要个什么公司也给你俩小官当当，到时我老蛙就给你俩当顾问！”这一说一笑也算是给了俩人最奖赏。老蛙说今年那几个困难挣了工钱就不给救济了，明礼的帐也拖了五年，叫狗来结！营长、文书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愣了，想你老蛙剁骨给？明礼从城里回家过年，听说老蛙要结帐心里反生狐疑。明礼来后脸笑得象堆起的一团，边说客话边挨个递烟。明礼递完烟就并手并脚挨着老蛙坐了下来，老蛙把裹着棉袄的骨往椅背上一靠，小睛望也不望，大嘴一张就吧哒吧哒地说：“你明礼日了第三胎瞒了别人瞒不了我，我小睛聚光着，尖得很，你日了第三胎照乡里规定要罚两万八！今朝我老蛙替你担着，就罚两万一吧！”明礼知是虚理，嘴嗡动着想说没说就被老蛙一摆手止住了。“你明礼三年欠村教育附加、统筹提留、农业四税、以资代劳拢共三千八，加上去年今年农业税费、一事一议又是六百三，今朝我老蛙找你三千九也不亏你，文书拿钱！”老蛙边说边立起起来，小睛在明礼前后转了几圈，待明礼回望他时，又耷了下去“你明礼要不照就叫乡里来罚，到时别说我老蛙不给面。”明礼愣了半天，才低声说：“就书记说的办吧。”

明礼领钱走后，老蛙心里一阵轻松，顺着屋沿来回转，边转边唱小调，少见着。营长、文书痴痴站在那里对望着，发半天呆，想，几年工资都没兑现了，今年又要空手回家过年，心里骂着狗日的老蛙！

腊月二十七，太的，正宗腊月黄天。这天上午，老蛙在自家院里焐着火桶，清汪汪的鼻涕却一个劲地直往外窜，老蛙住鼻孔，一边冲了一下，抬起一只脚，把手朝鞋帮了，不自觉吭了一声，又抬起，小睛眯着直对金灿灿的光，两手笼袖，大嘴闭，象思考，也象木讷。

近午时，卖洋楼的狗男女、乡农技站小胡、信用社信代员一个个象狗起窝来找老蛙要钱，老蛙吱唔着说给，人没动。一帮人连跑三天，钱没要到，三十那些天，老蛙的影也见不着了。老蛙想过年，没办法，不给面见。村里有顺溜：

二十七，你别急

二十八，想办法

二十九，包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