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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对于嘉靖,也堪称肝脑涂地,拍足。嘉靖是喜士的,制有一士的香叶冠,赐给阁臣每人一。其他阁臣(比如夏言)认为这不是正式朝服,不肯。严嵩却不但了,还笼以轻纱,以示虔诚,让嘉靖大欣。嘉靖又常常把自己炼的“仙丹”赐给臣下。其他人知那玩意有毒(内铅汞化合),不吃。严嵩却不但吃了,还要报告服用结果,比如“遍燥异常,不可一忍”或者“至冬发为痔疾,痛下淤血二碗”正是铅汞中毒的症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心甘情愿充当实验室“小白鼠”要说他对皇帝不是“忠心耿耿”还真是冤枉了他。
臣工去理的事情,对于皇帝来说都是小事。因为它们不是纲,而是目。目,是可以也应该给臣下的,皇帝要抓的是纲。而且,皇帝也只应该抓纲。只要皇帝抓住了纲,所有的目就带起来了。纲举目张嘛!
然而嘉靖对严嵩却既不放心,也不放手,时不时要敲打他。敲打也很容易。比方说,在朝野上下都认为皇帝对严嵩言听计从时,故意不问意见,乾纲独断,或者故意当众表示反对,让严嵩碰一鼻灰。又比方说,在严嵩值班时,故意多次不召见他,把他晾在那里。有一次,严嵩久等不得召见,却见李本和徐阶往西苑走,便也跟着走。走到西华门,李本和徐阶去了,严嵩却被拦在外面。这时,严嵩在名义上还是首辅。次辅(李本)和三辅(徐阶)昂首而,首辅却吃了闭门羹,严嵩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回到家里,父二人竟抱痛哭。
严世蕃伏诛后,严嵩也被抄家。一无所有的严嵩只好“寄墓舍以死”也就是寄居在守墓人的房里,到要饭吃。这离他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三四年光景。想当初,严嵩是何等得啊!因为年纪大,嘉靖特许他乘肩舆紫苑。见他的直庐简陋,嘉靖“撤小殿材为营室,植木其中”每天赐御膳,赐法酒。现在呢?寄墓舍以死。看来,严嵩甚至连“”都不如。因为养的人是很少会让自己的小狗变成“丧家犬”的。
伴君如伴南山虎,喜也无常,怒也无常,混账专横是帝王。
皇帝自然有这个权力。因为从理论上讲,官员是皇帝的儿(因此叫臣)、仆(因此叫臣仆)、打工仔(因此叫臣工)。作为父亲(君父)、主(君主)、老板(君王),皇帝在制度上拥有对官员的生杀予夺之权。但是,有没有这个权力是一回事,会不会用又是另一回事。嘉靖就是会用的。他甚至不必动用升迁奖惩的大权,只要“假以颜”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方说,严嵩刚刚被重用时,曾经遭到官场的普遍攻击。明代是实行“两京制”的,南京和北京都有中央政府,而南京和北京的给事中(六监察官员)和御史(监察官员)弹劾贪官污吏,第一个提到的就是严嵩。因为严嵩实在太不像话,居然向宗室诸侯勒索贿赂,他的儿也四活动,大走后门。然而嘉靖为了包庇严嵩,便故意向他咨询国事,而且故意表示欣赏(必故称赏),哪怕严嵩的回答实在不怎么样(平无奇)。这样连续多次以后,对严嵩的攻击也就烟消云散,正所谓“谈笑间虏灰飞烟灭”可以说,正是由于嘉靖的纵容,严嵩才有恃无恐,日益骄横,终于成为天字第一号的大臣。
实际上严嵩终其一生,都只是“臣”而非“权臣”他推荐的人选,并不一定能保住官位(吏尚书缺,嵩力援欧必为之,甫三月即斥去)。他的心腹获罪,也不一定能够救援(赵文华忤旨获谴,嵩亦不能救)。在嘉靖心目中,严嵩其实是自己手中一个可以任意把玩拿的玩意,一条“叭儿狗”和一只“小白鼠”兴时揽在怀里,不兴就一脚踢开。事情都让他去,责任却不替他担。今天让他青云直上,明天就把他打冷。最后,名垂青史的是嘉靖(因为臣是他除掉的),背上骂名的是严嵩(因为坏事都是他的),这难公平,难不荒唐?
读史至此,慨良多,遂填得《采桑》一阙云:翻飞柳絮风中舞,上也荒唐,下也荒唐,四十年来梦一场。
什么是纲?纲就是权力,就是任命与罢免、提与分、奖赏与惩罚官员的权力。国家的事务是由大小官员来打理的,而官员最想的是升官,最怕的是罢官。所以,抓住了官员的任免权,就抓住了官员的命;而抓住了官员,就抓住了天下。所以,只要抓住这个“纲”就可以“垂拱而治”将天下“运于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