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家境不顺利,没有影响你的自信心吗?
陈冲:(笑)那你得问我爸妈。(又笑)他们说我烦人的,老哭!哭得谁也哄不了,我妈就说:“别哄她,让她哭去!”那是我还不会讲话的时候。长大了,我大分时间谦让的,不过一旦意识到人家在欺负我,我就特别厉害。有个男孩打我,我狠狠咬了他一。后来我的厉害就名了,小学二年级就称大王;第一是因为功课好,第二是因为我嗓门儿大,跟比我大的人讲理,一一的,从报纸上、大批判文章里学来的词都用上了。
陈冲:还好。我心比较,也很,像个男孩。发也剪得像个男孩——我妈一见留很长发的女孩就说:“那得多少皂、时间来洗啊!”我闯祸半是因为心,半是因为恶作剧心理。顽嘛。有次我把辣椒抹在一个邻居家孩的上,也是抢我家房的邻居。那孩很小,还不会讲话,让辣椒给折磨坏了,拼命哭,又没法告发我。我觉得很开心。都是孩式的冒险、犯规心理。惹惹人家,在被捉拿和逃脱捉拿之间找刺激。我难会在这孩上清算他父母抢我家房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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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该说你的童年并不顺利。
(作者想,了解陈冲的人都知她的气量,对伤害过她的人和事,她常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说:记不清了。或者:是吗?)
作者:还有,你的自信可能还来自你的形象——漂亮的女孩常常是自信的…
有虚华的东西。我外公本来可以在哈佛教书,搞研究,哈佛当时已经在安置家属搬迁。但他回国了,他是那有报国思想的知识分典型。我从小就看见自己家的人怎么用功:一吃过晚饭,大家全不见了,各自在各自的书桌上读书,写作。常常工作到夜。我想过,长大可不能去学医,搞医学太沉重,太苦了。我崇敬他们,但我不想去他们,太苦了。所以当那些人把罪名加到他们上,外公以自杀来拒绝这些罪名的时候,我会怎么想?当然是天大的不公平。我觉得没有比我的长辈更安分更勤奋的人了,反而要受这样的侮辱?!我当时很小,五六岁,虽然讲不什么,但不等于没觉。我打碎那家窗的时候,可能就因为一压了太久的委屈,终于冲来了。(反省地沉默)不过,我是记不清我恨过某个的人。
陈冲:从上小学就没有了。我总是表现得很理直气壮。人就那么回事:你越灰溜溜的,人家越整你。再说,后来学校也要看学习成绩了,光靠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家,也不灵了。当时我还获得了区小学生英文比赛第一名。这些,渐渐让周围的人淡忘了我的家背景,不敢再歧视我。
(作者想,国记者写到她,常在她名字前加上形容词“丽的”然而她的确不是靠丽在好莱坞打下了这片江山。陈冲是明白艺术家和电影明星之间的区别的人。她努力的,是前者。)
作者:你小时候脾气好吗?
陈冲:(很果断地言)我本不知自己漂亮不漂亮。我们家的风气就是漠视一个人的长相。从来听不到这评语:这个人好看、那个人丑。现在我意识到我的父母存心不往那方面引导我,他们培养我和哥哥重人品,重内在。我外婆,我妈妈,就很少在镜前时间。所以我对自己的长相始终没太在乎过。只有次在街上,听两个大些的男孩说:“看她,长得像个小外国人。”我想,这算什么意思?算褒还是算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