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多事童年

“我从小就不是个典雅的孩子。”陈冲大声宣布：“Not a graceful child”对面坐着的，是正为她写传记故事的作者。

作者被她qiang词夺理的严峻神情逗得一乐。“看你几次在报刊采访时都这么说。”作者说。

陈冲：真的不是。我很cu鲁。

作者：指砸碎人家玻璃窗而言？真的砸过？

陈冲：嗯。（她挤一下脸，chu来她惯常的顽pi抑或顽劣。）那时候我在班上成绩最好，被选上了学习小组长。有个男同学老是缺席，我就冲到他家去揪他！他家大人居然助长孩子逃学，帮他躲起来，还骗我！我就抄起一块砖tou把他们的后窗给砸了。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口tou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发xie一gu孩子的怨气——闻到我家来霸占房子的人，也包括他家。当时心里还有zhong暗暗的不平：你们工人阶级，了不起，到了学习上就不逞英雄啦？

作者：他们惩办你没有？

陈冲：他们揪着我，要我赔，我突然崩chu一句：“谁赔我们家呀！”他们也是从那时候发现我ting不好惹的，不是忍气吞声的那zhong孩子，心里有不平，就要反！当然啦，我不会记仇。小孩子都是不记仇的，大人们打翻了天，他们还得混在一块…

作者：（打断她）不是说你特爱帮人家忙？还帮别人ca自行车？

陈冲：（大笑起来。这zhong傻小子式的笑使她在最压抑和痛苦的时候，都能ma上恢复她自己对生活的兴致）你知dao？…（笑仍不止）

作者：不是蘸着ji屎帮人家ca吗？

陈冲：我是看别人ca自行车都把纱tou往什么东西上蘸一蘸，看看地上，什么也没有，只有ji屎。我想大概就该蘸ji屎了。我是一心一意想把自行车ca亮，不是存心捣luan！这跟我说的cu鲁没关系。

作者：（分析地）是不是下意识捣luan？

陈冲：（也分析地）记不清了。下意识嘛，人就gen本不该对它负责。什么记仇啊，报复啊，我记不得我有过那类明确想法。

作者：我估计你下意识中还是恨他们的。他们毕竟提醒了你许多不可能被遗忘的伤害。比方，你外公的死，家被抄，房被占。

陈冲：（重重地看作者一yan）还有我外婆。我外婆在外公去世之后，也试过自杀——吞别针！不过救得及时。

作者：…！（诧异失语）

陈冲：要是我外婆也没了，我这人大概就给毁了。

作者：（点tou。明白她有极其mingan、脆弱的一面）怎么会是别针呢？

陈冲：大概找不到更能伤害她自己的东西了。幸亏外婆被救过来了。你看，我们家的三个成年人，外婆和父母，像三个支点一样，牢牢稳固了我的心理健康。我的gan情发育，智力发育都非常健全，就因为我的家ting在那zhong情况下jinjin抱成一团，从来没有失去它的完整xing。（停顿。低一个调门）不过，我猜我还是敌视那些夺去我外公，夺去我一bu分家的人。我们没有错，他们却让我们gan到羞耻。我想，下意识中我是敌视他们的。

作者：也许还有下意识地伸张正义？

陈冲：（yan睛十分沉思）也许。我恐怕从小就有个健康的脑jin，会问问题的：合理吗？公dao吗？为什么你tiao橡pijin我老牵着；为什么你tiao绳老是我在甩？我们家的人都是最勤恳的学者，很老实，很正直，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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