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略显为难)不是一两句话讲得清的。讲了,你也不会就信我一面之词吧?如果柳青不介意,你倒是可以去采访他本人。看他对你怎么说。
作者:看了些报,你和柳青第一次见面是他送你去机场。
作者:刚才咱们讲到柳青,还有你的穷…
作者:那时候你穷吗?
作者:你怎么拒绝的?
陈冲:他很支持我。不过我自己心里有压力:个妻,一天到晚不着家,一个丈夫再通情达理,到最后也会受不了。(并非玩笑地一嘻)我可得当心,好好老婆。前面一次已经失败了。
作者:彼得反对你常常外拍电影吗?
(作者想,这一段可用陈冲自己散文中的一段来描绘:“有一次在餐馆收钱,一对衣冠楚楚的犹太夫妇给我的是一张五十元金的钞票,却说是一张一百的,我知他们在撒谎,于是持己见。他们大吵大闹。餐馆老板只好让我一百元找给他们钱,并教育我说,以后千万不能先
(作者到她仍在下意识回避谈柳青。亦或许作者和她还欠亲近吧。)
陈冲:其实在那之前他就见过我。那时他和朋友们搞一电影,我去参加了他们的演员招考。他当时对我的印象是我的打扮,心想:这个女孩怎么连个小包都没有,手指上绕着一串钥匙就来了。
(作者原意是来约她谈即将开拍的《诱僧》,见话风已变,便上“转舵”)
陈冲:他那么直截了当,还指望我给他留面?就直截了当请这人吃钉。你以为你会伤他自尊心?才不会!听见我的回绝他也像没听见一样,照样笑嘻嘻的,反而倒得我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横眉竖目的没必要,显得太没见过世面。给他碰一鼻灰,他还会嬉笑脸张小纸条给我,上面是他的地址和电话,对我说:“想通了给我打个电话。”在好莱坞碰到这人,次数多了,你觉得非投奔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的怀抱不可。那时正好有人给我介绍了柳青。
作者:你和柳青的婚姻究竟为什么失败?(颇察言观地等待,生怕等来她讳莫如的一个反应,如她在一切采访者面前那样。)我注意你很少提到柳青。
陈冲:我没印象了。不过我是不背女式小包,要背就是个大书包,里面跟杂货铺似的,主要是书。大概考虑到大包不登大雅,就没背去。柳青说我显得很突,一是英语相当不错,二是连个小包也背不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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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不假思索)打餐馆。又累又烦,还给人欺诈。一对犹太夫妇欺诈过我五十块钱。
作者:不准确的消息是他已移居回香港了。
作者:的不是这样?
疯的日就把我给扭曲了。
陈冲:我打了一段时间的餐馆,当过图书理员,过电影场记,演过小角。反正能凑和不挨饿不受冻。
陈冲:我想我那时本不成熟,只觉得一个人好,可,就去了。对俩人格上有多少因素是对抗的,多少是协调的,本不去考察。觉得只要有情就能把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其实一个人生来是什么人,吃了多少亏,碰了多少之后,还是什么人。碰到柳青的时候,我的自我估量是最低的时候。那时是我一生的低,在好莱坞想打开局面,净碰。一好莱坞你就明白那地方的凶险了,特别是对一个二十刚的女孩。找你什么的都有,拿拍电影诱饵。连起码的蓄都没有,上来就跟我说:“怎么样,这个周末和我一块过吧?”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者:这么多工作里你最不喜的是什么?
陈冲:穷的:每学期买教科书心里都发慌。还恨过老师——那个教剧本创作的老师让我们买的课本是他自己写的。我想:这家伙拿我们穷学生他自己书的推销对象!除了我们这些上当修了他的课的学生,他肯定一本书也甭想卖去。(国这教师很多,不用现成的教科书,自己编写教材让学生买)后来发现他那本书非常畅销,写得很科学,很值得读。读完还真明白写电影剧本是怎么回事。他从成功的电影剧本中提炼一大致的公式。班上有同学反对,说艺术创作应靠各人的独特,靠天才,那老师说:“天才我没法教你,不过我教你的东西能让你最得当,最有效地运用你的天才——万一你有天才的话。”学期结束后我们都意识到他是个很好的老师——扯远了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