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当是咱结婚的大礼吧。礼大,我不言谢了。”
蝶衣回过来,是一张淡然的脸:
“你结婚了,往后我也得唱唱独脚戏了。”
小楼一时不明所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玲挑剔透、见尽世情的姑娘儿,开始有明白了。仙心里边暗暗地拨拉开算盘珠儿,算计一下各人关系。嘴里不便多言。小楼笑着递上一盅。
蝶衣取过酒,仰面了。这是今儿第二次醉,醉了当然更好。
忽闻屋外有人声吆喝。
听不懂。
是日本话:
“挂旗!挂旗!大日本大东亚共荣!”
上有人代作翻译,也是吆喝:
“挂旗!挂旗!大日本大东亚共荣!”
门外来了一个人。是蝶衣那贴的侍儿小四,他仓皇地跌撞而至。
小四惊魂未定:
“满城——日本兵,正通知——各门各,挂太旗呢!”
一众目瞪呆。
胡同里,未睡的人,惊醒的人,都探首外望。有人握拳透爪,有人默默地,拎侵者的旗帜。孩哭起来,突然变作闷声,一定是有双父母慈的大手,给捂住,不想招惹是非。
无端的如急景凋年,日必得过下去。
一家一家一家,不情不愿,悄无声息,挂上太旗。
只有蝶衣,无限孤清。外面发生什么事,都抵不过他的“失”
后来他想通了。
多少个黑夜,在后台。一片静穆,没有家的小,才睡在台毯下衣箱侧。没成名的龙,才拜这虚幻的景。他俯视着酣睡了的人生。世浮生,如梦。他才岁,青的丰盛的生命,他一定可以更红的。即使那么孤独,但定。他昂然地踏另一境地。
啤睨梨园。
有满堂喝彩声相伴,说到底,又怎会寂寞呢?
那夜之后,他更红了,戏本来就唱得好,加上有人捧,上座要多闹有多闹。抗战的人去抗战,听戏的人自听戏,娱乐事业畸型发展。找个借沉迷下去,不愿自。——谁愿面对血模糊的人生?
“程老板,”班主来连媚“下一台换新戏码,我预备替您挂大红金字招牌,围了电灯泡,悬一张戏装大照片,您看用哪张好?”
蝶衣一看,有《拾玉镯》、《宇宙锋》、《洛神》、《贵妃醉酒》…——他换了戏码,对,独脚戏,全以旦角为主。
“就这吧。”他随手指指一张。
“是是。还有您程老板的名字放到最大,是牌!”
围翠绕,不胜收。
小楼呢?蝶衣刻意地不在乎,因为事实上他在乎。
袁四爷又差人送来更讲究的首饰匣了,面有翠、双光钻石、银钗、凤托、珍珠耳坠、绚漫炫人的。四季朵,分别以缎、绫、绢、丝绒心扎结。世界。他给他置戏箱,行更添无数。还将金条熔化,成金丝线绣戏衣,裙袄上缀满电光片。蝶衣嗔:
“好重,怕有五六斤。”
班主带笑恭维着他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