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人民懦弱愚昧,东正教的教士们早已把《福音书》当作醉人的烧酒了。两千年前的情况就已经这样了,《福音书》在当时就不能帮助任何人,否则,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无边无岸的苦难和血污。不,列夫.托尔斯泰,在今天,《圣经》上的格言无法填平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主人和仆之间的鸿沟:在这两岸之间淤积着太多的苦难。今天成千成万有信仰和有献神的人,正在西伯利亚、在铁窗后面受尽折磨,明天还会有几万几十万的人遭受同样的命运。我想问您:难这几百万无辜者都要为这一小撮罪恶滔天的人继续受苦受难吗?
托尔斯泰:(自我克制地)他们的忍受要比再次血好得多;正是由于这无辜受难才有助于抵制罪行。
第二个大学生:(暴地)您把苦难,这人民忍受了百年的苦难说得很好听,是吗?那么就请您到监狱里走走,列夫·托尔斯泰,您去问问那些受过鞭笞刑的人,问问我们广大城乡中啼饥号寒的人们,问问他们,这一切,这受难是不是件好事。
托尔斯泰:(气愤地)肯定要比你们的暴力行为好。你们果信,用你们的炸弹和手枪就能把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灭吗?不,这样在你们自中也会产生,我再重复告诉你们,为着一信念去忍受苦难,要比为了一信念去杀人要好上一百倍。
第一个大学生:(同样愤怒地)那么,假如受苦受难是这么好,这么有益,那么,列夫·托尔斯泰——为什么您不力行呢?为什么您总是赞别人的殉神,而自己却和和地坐在自家的寓所里,用银餐膳,而您的农民——我所见到的——却是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他们半饥半饿地在茅屋里挨冻呢?为什么您自己不去代替您的东正教徒们受鞭笞刑呢?他们正是因为您的学说而备受折磨的。为什么您不离开伯爵府邸,走到大街上去,在凄风苦雨里,在严寒中去验一下那所谓可贵的贫困呢?为什么您总是喋喋不休地宣讲,而不能亲自去实践您的学说呢?为什么您自己不榜样呢?
托尔斯泰:(他退缩了一下。秘书站起来,冲向这位大学生。愤怒地斥责他,但是托尔斯泰已经克制住了自己,他轻轻地把秘书推向一边)您让他说下去,这位年轻人向我的良心提的问题好得很…一个很好的、非常了不起的、真正必要的问题。我要尽量真诚地回答它。(他走近了一小步,犹豫了一下又振作了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沉委婉)您质问我,为什么我不遵照自己的学说和占论去承受苦难?我非常惭愧地回答您说:假如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逃避我最神圣的义务,那么这是…这是…因为我…太胆怯、太弱,或是太不正直了,我是一个低级的、微不足的、有罪的人…因为直到今天这个日,主还没有赐给我足够的力量,去那些不能再迟误的事。陌生的年轻人,您真是说到我的良心上去了。我知,必须的事我连千分之一也没有到,我惭愧地承认,早就应该,我很早就有义务离开这豪华的寓所,摆脱我那可鄙的生活方式,我认为我的生活是一罪孽。我应当完全照您所说的,像一个朝圣者那样走到大街上去。我不知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我在灵魂的最到羞愧,我为自己的卑劣内疚。(两个大学生后退了一步,霎时沉寂下。过了一会儿托尔斯泰更加轻声地接着说)也许,…也许我还是受苦的…由于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诚实当众实践自己的主张,我也一样备受折磨。也许因此我在良心上所受到的折磨要超过上的苦楚,也许主给我铸造的恰恰就是这个十字架,还有这座使我遭受无穷痛苦的府邸。我好像是被禁锢在监狱中,着沉重的脚镣…但是,您是对的,我徒劳地在受苦,因为这个苦难只是针对我个人的,我还要夸耀它,未免太自负了。
第二个大学生:(有惭愧地)请您原谅,列夫·托尔斯泰,由于心情迫切,假如我侮辱了您的话…
托尔斯泰:不,不,正相反,我很激您!谁要是能震撼我们的良心,即使用的是拳也是为我们了件好事。(沉默了片刻,托尔斯泰又用平静的声调问)你们两位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吗?
第一个大学生:没有了,这是我们惟一的问题。您不肯支持我们,我相信,这是的不幸,也是全人类的不幸。因为没有人能够再度阻止这次造反,这次了。我想,这次会非常激烈,要比世界上任何都更加激烈。决地行这场的人,将会锻炼成铮铮铁汉,成为不屈、抛弃了一切温情的伟男。假如您能站在我们队伍的最前列,那么千百万人都会以您为榜样,从而将减少牺牲。
托尔斯泰:纵使只有一条命因为我的罪过而死亡,在良心面前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府邸里的钟声在楼下响起了。)
秘书:(为了要打断谈话,他对托尔斯泰说)中午的钟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