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大学生:谢您接待我们,谢您的诚恳和坦率。我永远也不会再站在您的面前了——那么也请允许我这个微不足的陌生人,在告别时说一句坦率的话。我想对您说,列夫·托尔斯泰,您错了。您认为,惟有通过才能改善人与人的关系。但是,只有阔老和无忧无虑者才迎这说教,但是,那些从孩提时代起就饥辘辘,一辈都在他们主的威下备受饥渴的人,是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从天上把这兄弟之普降到人间了,他们宁可相信自己的拳。列夫·尼古拉也维奇·托尔斯泰,您已到垂暮之年,但是我要对您:这个世界将继续淹没在血泊之中,不仅主,连同他们的女都会被打死,被撕成碎块,这是为着让这块土地上的人民不必担心他们再什么坏事,但愿您能幸免亲看到您的错误——这是我真心诚意的祝愿!愿主赏赐给您安详平静的死亡!
(托尔斯泰后退了一步,年轻人的烈愤慨使他十分惊愕。他控制住自己,走到他面前,非常简单地说——
托尔斯泰:我谢您,特别是您最后的那句话。您所希望于我的,也正是我三十年来所向往的——愿主赐予我安详平静的死亡。(两位大学生鞠躬后离开了;托尔斯泰久久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激动地回踱步,他激动地对秘书说)这是何等了不起的青年啊!这些俄罗斯的青年人,他们勇敢、自豪、。妙极了,这些有信仰的、情的年轻人!我在瓦斯托波尔要前见过,那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带着同样无所顾忌的野日光,面对死亡和一次又一次的危难,他们临危不惧,面带笑容,毫无目的地死去。为了一桩无足轻重的事,为了一些无稽之谈或者荒谬的思想,仅仅于献的快,他们就肯舍弃自己无比年轻的生命。妙得很,这些不朽的俄罗斯青年!他们倾注全的情和力量,像从事神圣的事业那样,去仇恨,去杀戮!真的,他们为我了件大好事!他们唤醒了我。确实,这两个人说得对,至关重要,我终究要战胜自己的弱,维护自己的主张!我的一条已经踏了棺材,岂能还老是犹豫不决!千真万确,真正的东西只能向青年学,只能在青年人那里才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门被打开了,伯爵夫人像一劲的穿堂风冲了来。一望而知,她既神经质又心慌意。她举止失措,目光飘忽不定地从一件东西移到另一件东西上。她说话时心里还想着别的事,一内在的、无法抑制的不安折磨着她。她故意不正看秘书,好像他是一团空气,本不值得重视,她只和她的丈夫说话。在她后面,女儿萨沙急匆匆地赶来,给人的印象似乎她是为了监视母亲才尾随着门来的。)
伯爵夫人:午时的钟声响过了。为了你那篇反对死刑判决的文章,《每日电讯》报的编辑已经在楼下等候半个小时了,而你为了这些小伙却让他白白站在那里。这些俗之徒!在楼下时,仆人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和伯爵约好了,其中一个回答说:没有,没有和任何伯爵打招呼,是列夫·托尔斯泰约请我们的。你竟然和这些好风的狼厮混,他们非得要把这个世界搅得和他们自己的脑袋瓜一样的混不可!(她不安地环视着这个房间)这里什么东西都摆放,书放在地上,一切都七八糟,到是尘土。要是有什么像样的人来,那简直是罪孽。(她走向靠背椅,用手抓着椅背)蜡都破烂不堪了,应当到不好意思,不,这里已没有什么面可言了。幸亏明天家修理匠要从图拉来我们家,他得首先修理这张圈手椅了。(没有人回答她,她不安地左右顾盼着)那么请你来吧!不能让他再久等了。
托尔斯泰:(突然脸苍白而且非常不安地)我上就来,我这里还…要整理一下…萨沙来帮助我…您再和这位先生周旋一会儿,原谅我,我上就。(伯爵夫人又以闪烁不安的目光看了看这整个房间,然后走了去。她刚屋托尔斯泰就扑到门旁,迅速地门锁上。)
萨沙:(被他匆忙的动作惊呆了)你要什么?
托尔斯泰:(无比激动地把手贴到心上,结结地说。)明天家修理匠,要…主保佑…现在还有时间…主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