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一菜也不要,往米饭里面蒯两勺从家里带来的辣椒面儿,就呼啦呼啦地吃起来,吃得满大汗;另外一个是山东小伙王海涛,说话鼻音很重,总是昂昂昂的,惹得大家哈哈笑。刚刚聚在一起一个多月,相互之间还不熟悉,士心几乎从一开始就忙着在外面打工,很少留在宿舍,跟大家更加陌生一。每天看见他上完课就驮着报纸骑车去派发,似乎对北京非常熟悉,大家最初都以为他是北京人,后来杨得意说士心是他的同乡,大家才明白了。但心里依然觉得士心无论从外表到行为都是古怪的,因为在诺大一个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一个夏天穿着中山装的人,也看不到一个像他那么匆忙的影。
大雨泡坏了刚刚发下来的学生证。士心开始后悔今天门的时候带着学生证,虽然可以到学生补办一个,但刚刚学校就坏了学生证,老师的一顿埋怨和批评是免不了的。再一想,幸亏带了学生证,要不然今天那个看楼门的老人大概也不会轻易放过冒冒失失闯去发报纸的他。
喝了一,换了衣服,上和了许多,士心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在这样的间隙里,他很容易就想起了家里人。这个时候正是傍晚,父亲和母亲应该正在街度过这一天里最忙碌的时候。到了傍晚,街上上下班的人很多,随意丢在街的垃圾也就最多,母亲和父亲就在人来人往的街低着慢慢捡拾那些烟和碎屑,把街清扫得很净。从乡下来到省城之后的十来年时间里,父母亲都是这么度过的。母亲当年情涨地队去了乡下,等他带着五个孩回到城里的时候,这座城市忽然变得空的,没有一家人的容之所,也没有一份工作可以让母亲不那么艰难地养大自己的几个孩,除了打扫卫生,不知还能些什么;父亲是农民,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整齐,除了一力气,再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给这个家。但在工地的那两年里连续受了两次重伤,最严重的第二次受伤让他腰椎折断,从此就算有力气没有办法使来了,就拿起笤帚扫大街了,一扫就是八九个年。
父亲不怎么喜说话,平常就是一个沉默的人。随着士心的长大,似乎跟父亲之间总有着一段距离,他甚至说不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除了默默劳动之外,家里的事情父亲几乎从来都不过问,母亲的每一个决定不是不是合理,父亲不会表示任何支持或者反对的意思,仅仅是默默地去。从很小的时候士心就习惯了父亲的沉默,但他心里对父亲有着无限的尊敬,如同天底下那些最纯朴的父亲一样,父亲用单薄的肩膀为孩们撑起了一片天空,并用最朴实的言语和行动诠释了父亲这个词语的全内涵。在士心心里,总有那么一个位置留给父亲,无论什么时候他从这个位置仰视父亲的一生,心里都充满崇敬。他知,父亲在平淡中到达的那境界,是他这个念了很多书而且到了北京的儿永远都不能够达到的。
但他跟父亲之间终究有着那么一层说不上来的隔,很多年里都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说过关于自己的滴滴。父亲似乎从来没有怪罪过儿的叛离,依然每天很早去,很晚回来。士心看见的从来都是一个一尘土的父亲,一个一脸疲惫的父亲。在他还是个孩的时候,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是那个样,就算是父亲在工地受伤断了腰和之后,他看见大滴大滴的汗从父亲的额落下来,都没有心疼的觉。他觉得象父亲那样一个人应该不会觉得痛苦。父亲至今走路都一颠一颠的有瘸,那是辛劳的痕迹。
弟弟死去的那一年,他哭得死去活来,母亲也撕心裂肺地哭喊,但父亲竟然一滴泪也没有,说一声“看着你娘”就扛着扫把去扫街了。他当时心里甚至有些痛恨父亲,怨毒地看着父亲消失在夜幕里的影。十多年过去之后,他在北京,前却总浮现父亲的脸,脸上现的却是以前很少见到的那憨憨的笑。想到这些,士心觉得很心疼。只有在远远地离开了父亲之后,他才忽然觉得父亲在他心里竟然那么魁伟,那么地让他牵挂。
想了很多,士心模模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宿舍,桌上放着一个饭盒,里面是打好的饭菜。饭盒底下压着一张字条,是杨得意帮他打的饭,叫他起来以后吃。士心心里的。这个小老乡虽然格有怪异,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埋怨,似乎对一切都怀着戒心和排斥,但对他真的很好,仅仅认识一个多月,似乎都帮着他。到了北京之后虽然一直都很忙,但总有一些孤独的情愫,杨得意多少给了他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