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大雨随时都可能倾泻下来。果然,骑着车走了一段,雨就劈盖脸地泼了下来。
公元一九九四年的初秋,一场浩瀚的大雨袭击了北京城,把街巷尾泼成一片汪洋,人们在大雨里呼号奔走,街边的浩渺的雨中飘着几个碧绿的西瓜,连带爬,街死角里的烟纸屑和各各样的垃圾都被雨冲刷到街面上,随着浩浩地奋勇向前。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张士心浇得通透。
雨太大了,夹着一阵一阵的风扑面泼过来,他骑着车艰难地行。全已经透了,剩下来的一些报纸也透了,躲雨似乎没有必要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学校,赶在下课之前到达教室,能听多少算多少,就算完全听不上,起码也要让老师知他不是故意逃课。逃课在大学里似乎很普遍,但他不想逃,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尊重老师也尊重知识的学生。
街上的漫过了半个车轱辘,浩浩地奔腾着,大滴大滴的雨噼噼啪啪落在积中,激起一片一片的。上的中山装透了,变得又厚又重,偏偏在这个时候肚疼得很厉害。中午忙着发报纸,没顾得上吃饭,这个时候又累又饿,就连蹬车的也显得力不从心起来。但他必须持,他心里明白,越是艰苦就越要持下去,甚至可以说,在这个阶段,艰苦的日对他来说是很必要的,只有艰苦才能让他慢慢变得有韧,不再把艰苦看成是苦。他牢牢记着王淑梅老师曾经跟他说的一句话:多改变自己,少埋怨环境。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却不能选择自己的,不能选择你随时可能遇到的各环境,既然已经在艰苦中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微笑着面对。就算是内心充满着苦痛,那也要微笑着泪。
自行车忽然摔倒了,张士心连人带车重重地栽倒在一片汪洋里。这里的路面上有一个很大的坑,平常骑车经过总能看到;今天急着赶路,大雨浇得他忘记了留意路上那个被雨遮盖了的熟悉的大坑,陷了去。
车上的报纸零零落落地散在雨里,随着奔腾的雨散开,铺了一地。士心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一雨就涌了他的嘴里,呛得他不住咳嗽。摔倒的时候车把了一下他的肚,这时候肚拧着疼起来,他坐在雨里半天也没有站起来,耳边就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车站上有一些路人在等车,大约是这样的雨天多少都让那些人觉得无聊,忽然看见有人连人带车摔倒在雨里被呛得吭吭咳嗽,他们就找到了自己的乐,纵情笑起来。
士心已经顾不上在意别人的笑了。肚疼得他一阵痉挛,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就孤独地坐在雨里,浑浊的从边过,上的凉意钻透了心,激得他一阵战栗。雨顺着他黝黑的面庞下来,过,和街上浑浊的积为一。
士心经过两次努力才压制住了疼痛带给他的脆弱,缓缓站起来,把自行车慢慢扶起来。车把已经摔歪了,他用两条夹住车把,用力地扳正,然后一瘸一拐地绕到自行车的一侧。已经没有力气骑车了,他推着车慢慢走在膝盖的积中,一一的顺着脸庞下来,睛乎乎的,他似乎觉到自己泪了,但他很清楚地知,他不能泪。于是用力挤挤睛,推着车往前走。车站上的人不笑了,怔怔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在他一瘸一拐的前后,雨里到都是一张张铺开了的报纸。车来了,人们尖叫着涌车里。经过走在雨里的士心边的时候,车上的人透过雨弥漫的车窗玻璃,看见窗外那个一瘸一拐的孤独影,有人叹了气:“真不容易!”
走到学校用了很长时间,他已经顾不上去想上课的事情了,现在只想赶快回到学校,换一衣服,喝一杯开,钻被窝里和和。他太冷了,也太累了,如果可以,他很想一觉睡到第二天。
回到宿舍,大家已经下课回来了。看见士心漉漉地推门来,上的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宿舍里最小的杨得意没有笑。
“洗澡去啦?”东北小伙孟令君笑呵呵地说“连课都没上,过足了瘾吧?”
士心看看他,没有说话。他很想笑笑,但是一丝笑容也不来了,就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床走过去。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他的脚似乎不太灵便,就都不笑了,忙着问他怎么了。一直没作声的杨得意忽然嚷开了:“那么虚伪什么啊?刚刚谁还笑他来着?他去发报纸你们又不是不知,假惺惺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