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相信那就是自己母亲的脊椎片。

“医生，这是我母亲的么？”他问。

“我起初也不敢相信。刚刚见到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的脊椎呢！闹了半天原来是你母亲的。你看啊，”医生指着荧光屏前面的片里面歪歪曲曲的脊椎图像说“这脊椎已经严重变形，增生非常厉害，还有一陈旧的裂。这都不是这次车祸造成的，很明显，病人曾经从事过非常繁重的力劳动，可能年轻的时候脊椎还受过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和纠正，脊椎就长歪了。你母亲现在走路的时候有儿歪斜，右肩往下塌了一是吧？”

士心。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痛得如同刀绞。前这张片清晰地呈现一条歪歪扭扭的脊椎，上面每一个关节都布满了骨刺，上半分还有一个明显的裂痕，造成了脊椎的严重变形。

这是母亲的脊椎，这也是母亲一辈辛劳的见证。母亲的肩膀背大了五个孩，也承担了生活的艰辛。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背着妹妹去地里活，背过了一年多时间，孩刚刚学着走路的时候，另一个孩接着就生了。那些年母亲的双肩就从来没有过空着的时候，直到回了城，因为忙着在外面工作，才把哄孩的事情彻彻底底地移给了士心和他的妹妹。

士心也是在母亲的背上度过了生命中最初的一个年。那个时候母亲还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黑的大辫，一脸的倔。就是那个一脸倔的年轻女，下乡之后在那个半农半牧的原山村，九年之间养育了五个孩，变成了今天这个看上去已经老态龙钟的妇人。其实，母亲才刚刚四十三岁。

看那张片的时候，士心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

“大夫，您看能治得好么？”他小心地问。

“治愈基本上没有希望。这也不是能治好的病，只能慢慢养着，药控制一下，别再增生就好。不过，病人一定不能再劳累了。你看啊，脊椎都成这样了，你们竟然一也不知？难病人这么多年就忍着疼过来了？骨质增生是很难熬的啊！”听着医生的话，士心觉得很惭愧很内疚。其实在很多年前，母亲动不动就会腰酸背疼。那个时候母亲总是在忙完了一天的活儿回到家里，就让孩们给她捶捶背。起初的时候孩们都很乖巧地给母亲捶背，还不停地问母亲舒服不舒服。毕竟是孩，很快就忘记了母亲的疼痛，笑呵呵地玩耍去了，谁也没有把母亲的和健康放在心上。这几年孩们渐渐长大了，但都忙于各自的学习和生活，谁也没有多留意母亲的。士心懊悔得直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其实他一直挂念着母亲的健康，但仅仅是挂念。这几年他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日也就在挂念中一天天地过去了，母亲终于老去，也就成了这样一副糟糕的样。

天天陪伴在母亲边的就只有父亲，但父亲一向除了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工作，家里的事情不怎么过问。事实上，父亲是一个老实的农民，情没有那么细腻，在清贫的生活面前，他认为在外面努力地好那份工作，把挣来的每一分钱给老婆就是到了全。除了妻生病倒下的时候，他基本上不过问妻的健康；妻也很少顾及他的健康。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一本能的关怀，没有更多共同的东西。

士心不埋怨父亲。在他心里，父亲和母亲一样，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人。至少，父亲在清贫的生活面前表现了惊人的和毅力。在父亲单薄的里，也隐藏着许多病痛。断里面的用来固定的两排钢钉至今还留在里没有去掉，每次士心说有机会把它拿掉的时候，父亲总是憨憨一笑，说：“拿啥啊？都长在里面了，拿掉了反而不习惯。受那份罪啥啊？”其实他知，父亲是舍不得钱。每逢天下雨的时候，父亲总是一个人坐在凳上，默默地抱着自己的残不断地搓，因为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