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啊？还怕我找不到啊？”

“破三环路堵得跟似的，仨钟才到。还好，总算赶上了，要是错过了，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再看见您老人家呢。”秦雨气吁吁地说，脖上围着一条红的围巾，脸因为刚刚跑步而变得红扑扑的，像一枚果，嵌着两个很好看的小酒窝。她真的是一个很丽的女孩。

现在前的这个老太太明显大不如昔了，说话都停停顿顿，说几句总要停下来歇一歇。但他忽然觉得了前的姥姥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临回去之前他往秦雨的宿舍打了个电话，他想再回到北京的时候顺便和秦雨李然一同坐坐，等到他忙起来的时候就不知还有没有时间和心情约她们来坐一坐，一起说说话了。秦雨非要缠着来接他，士心只好允了，果然，到了北京之后他一下火车就看见了远远跑过来的秦雨。

火车到了陕西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很多人睡着了，脑袋随着列车的节奏一摇一晃，就像正在法的士。士心拿姥姥送来的粽，已经变得冰凉了，吃下去肚一定会不舒服。他把粽剥开放饭盒里，接了一泡了，很用心地吃着。原来粽的味其实并不是很坏，香香甜甜的。

“不是怕你找不到我，是怕过了今天我又找不到你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上个月发了工资就去治病的。现在呢？一准儿不成了吧？不成了你就得躲起来一准儿不见我，没说错吧？”秦雨的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噼噼啪啪“今天休息，明儿咱就瞧病去。给，拿着它，随叫随到！”他递给士心一个黑乎乎的小方块儿，士心接过去看了看，就还给了她。

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姥姥笑咪咪地打断了他：“其实啊，这些年我也不对啊！老了老了，我也就想明白了。那个时候啊，我总是觉得你爸爸没本事，你们几个也不听话。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姥姥似乎觉得这个时候说起大学不太合时宜，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那时候我不想让你去北京上学——销大啊！可你还是去了，后来回来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不对啊！不怎么样，大学里的老师总不会说谎吧？你丢掉了学业，一准儿是自己不争气。”

姥姥笑呵呵地说：“我知，我要是不来，你这个娃娃一定不会去我家里看我的。我想看看你，所以我就来了。”士心听见了，心里不能平静。

士心睛涩涩的，不知说什么。停了停之后他慢慢地说：“姥姥，我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其实，他清楚地记得那件事情，现在仅仅是不愿意想起而已。他门的时候姥姥忽然落泪了，喏喏地说：“往后回来一定来看看姥姥，我惦记你啊！”士心的印象里很少见到姥姥哭。他忍不住就要落泪了，赶了门。外面，青藏冬日的风刚烈地着，灰土扑面而来。他的睛涩涩的，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脆弱，也许是因为长大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特别容易动情，也许仅仅因为这些日过去之后他永远都见不到这些亲的人了。

“对不起，姥姥…”

很多事情都会变，人的情也会变。只不过，情会随着时间的逝变得纯粹和淳厚，会让人因为有了这真挚的情而觉得温。

“你当然用不着啊！可我用得着。起码，我能随时找到你！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第一，那次你为了救我被人抢去了不少钱，我还没有还给你；第二，这BP机也不白送给你，将来等你有钱了，给咱买一个大哥大给我，也叫我神气一下；第三，最重要的是，本小连续了五个月的兼职，这回一次把所有的工资都领了，买这东西嘛，呵呵，小菜一碟儿。”

姥姥走的时候他专门送她回家，然后才去火车站。一路上老太太絮絮叨叨不停地跟外孙说话，似乎要把这些年里面欠下来的话都说完。姥姥明显地老了，走路一步三歇，肩膀略微歪斜，总不住地嘘气。送到了家里，她还接着跟士心说话，说起了很多士心已经忘记的事情，就连小时候刚来城里之后买糖葫芦的事情都很清楚地记得，也记得那次冤枉他克扣买醋钱的事儿。

士心笑笑，没有解释。前的老太太显得很可亲。在他的印象里，姥姥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也是一个可恶的人。姥姥独自带大了家里五个孩，供了两个大学生，这一上他一直都觉得姥姥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姥姥的那排斥，就连她那张随着岁月不断增加着皱纹的脸庞，也觉得比别人的姥姥多了几分不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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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买BP机什么啊？我哪儿用得着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