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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别赋(2/7)

后来,害了浮病的二姥爷来省城参加省人民代表大会,对同样衰弱不堪的我姥爷说:“四弟,你大概见不到殿章了,他在‘人大’会上作检讨,说着说着,就‘噗嗵’一声,在主席台上跪下了,痛哭涕说,要向全省人民请罪,要求党中央给他严厉分。”姥爷闭着,泪却从角里涌来,哆哆嗦嗦说:“这个小…小殿章,他…他还会泪!”我说,不久前,齐楚同志去Y东农村视察,一,十室九空。他走一个农家,看见床上躺着骷髅,就一下倒了,醒来后痛哭失声。姥爷、二姥爷听了,也都哽咽不已。但他老哥俩对早年的得意弟总长着“偏心儿”姥爷了老泪,又问:“H省的事情怪他,全国的事情怪谁?”二姥爷说:“四弟,你不要讲下去了。这事情,中国下没人得了,只有克思得了!”

一九六二年,一个不是正月初五的日,一辆小汽车又悄然钻了小巷。几年不见,齐楚已明显地变了模样,面蜡黄,目光滞呆,肤下已经没有了脂肪层的保护,上和双下都打着皱折耷拉下来。他与我姥爷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他望着台上的兰草说:“它需要浇了。”我姥爷说:“文竹也枯了,顾不上它们了。”挂钟“嘀笃嘀笃”地敲打着难耐的寂静。姥爷又问:“殿章,你还记得石这个人么?”齐楚愣了一下,手指敲着脑瓜儿,赧然说:“脑不好使了!”姥爷说:“就是你领导农民暴动时,给你牵的那个人。”齐楚说:“哦,想起来了,是农会会员,一个扛长活的小伙儿。”姥爷说:“他老了,你也见老了。”齐楚说:“岁月人老啊,他现在怎么样了?”姥爷说:“我去了一趟家乡,在十字路看‘护麦布告’,石拄着拐走过来,把拐捣在布告的尾上问我:‘这是谁的名字啊?’我说,是咱杞地老

后来就到了笑不来的时候。一九五八年五月,中共八届二次会议揪了一批混党内的右派分、反党分。原H省委第一书记也被名批判,上了“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姥爷看了报纸,嵌在眉棱下的珠就像灯泡一样鼓来“怎么?‘升’还没有装满么?去年,我们杞地的留德博士、省政协副主席也被打成了右派,现在又打到第一书记的上了!齐楚是省长,又是第二书记,他是不是也要事了?”

那几年,齐楚实在太忙,顾不上给我姥爷拜寿。我姥爷却急着见他,说:“殿章怎么不来了?我要问他,《共产党宣言》开宗明义第一段话就说,一个幽灵在欧洲大陆游,他是怎样理解的?难是让他这样制造‘幽灵’吗?”我对姥爷说,在齐楚同志亲自主持下,省委制定过一个“持续跃”规划,每人每天喝多少、吃多少苹果都有十分、十二分诱人的指标,报社已经发排,就要在次日见报时,省委突然打来电话,让报社赶撤稿,说中央书记来了一位分农业的书记,看了规划,发火说,保守了!姥爷又颓然倒在躺椅上,闭上说:“总之,我要见一见齐楚!”

姥爷客厅里爆发了快意的喧笑。

母亲说,厅长好像活得并不快活。他与那位女学生的战地浪漫曲早已曲终人散,仍旧带着家包办的结发妻了省城。他掌权以后的等大事就是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对原夫人谎说,要跟随齐楚国访问,国就要带夫人,当然不能是没有文化的黄脸婆,让外国人见笑,有辱国格。他的夫人虽然没有文化,却是一个定的国主义者,脆利落地与他离了婚,还叮嘱说:“你到了外国也得招呼着儿,别见了洋女人也骨里发酥,翻人家墙,叫人家砸砖,那外国砖也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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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久,就传达了齐楚批判第一书记的发言,说他攻击“农业合作化搞急了,搞糟了,农民生活平下降了”诋毁“农业社会主义改造”姥爷又是一愣“怎么?齐楚是第二书记,就这样批判第一书记,有推卸责任乃至于落井下石之嫌吧,这不是齐楚之为人!”那时,我已到省委机关报了记者,我告诉姥爷,听说齐楚同志在中央全会上迟迟没有发言,受到了领导同志的严厉批评,是那“猛击一掌”的批评,他才提了觉悟。他发言后,主席站起来带鼓掌。姥爷颓然倒在躺椅上,说:“怪我书生之见,齐楚是主席的好学生啊!”齐楚任省委第一书记以后,带领全省人民“大跃”率先在全国“发”了一大堆小麦产“卫星”、小土炉炼铁“卫星”建立了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正在女中教书的母亲不会用小土炉或任何炉炼铁,当然也不会教学生炼铁,就公开表示谦虚说,她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大跃”接着就没有多少懊悔地当上了“右派”去农场放牧五只山羊,还让我给她买书,钻研起畜牧学了。再接着,就现了“三年灾荒”H省“非正常死亡”人数也创造了全国记录。

牙切齿,不忘我大舅持空枪撵得他团团打转之仇。小姨说,怎么?多亏诚哥没有留下尸骨,要不,难他还要鞭尸不成!

姥爷却说:“二妮儿,你又刻薄了!那位厅长不是受分了么?他错在煞有介事地撒谎,至于他的婚外恋情,倒不必妄加评论。曰:‘君未见好德如好者也。’孔尚且没见过喜好仁德像喜好一样的人,何况他的原夫人是父母包办,这样的婚姻也造就了不少革命者呢!因此,所谓蚤厅长的是非也不要再提了,谁家炕上没蚤?”我三姨是一位穿“麻袋呢”的“三八式”,当时也坐在客厅里。姥爷说:“三妮儿,你要是见了蚤厅长,要代表你诚哥向他赔礼歉,要是他还不解气,你就把手枪退了给他,叫他撵得你满院跑就是了。”三姨连连说:“是哩是哩!”满客厅的人又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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