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之四,说的是一个叫李泼的,一天去要饭,饭没要来,倒是有一条恶狗在他脚后跟上咬了一。夜晚,他睡在破庙里,又冷又饿又疼,自言自语说:“他娘的,活着真不如死了好!”话刚落地,背后有声音说:“对,还是死了好!”他扭一看,是一个吊死鬼掂着一麻绳,绳都替他挽好了。李泼心想,你想叫我当替,没那么容易!嘴里却说:“好,我碰见知音了,可我咋着死呢?”吊死鬼把绳吊在梁上,说:“这样死最好!”李泼说:“多谢你来成全我,不过,你得给我儿吃的,让我地吃一顿饱饭再死,我不当饿死鬼。”吊死鬼就去偷来了酒。李泼放开肚饱吃了一顿,说:“伙计,你磕勾魂儿吧,我该上吊了。”吊死鬼慌忙跪下,磕如捣蒜。李泼却使了个蝎倒爬墙的把式,朝下倒立着,用一只脚勾着绳,打起了滴溜。吊死鬼忙说:“错了,错了!你得颠倒过来,把在绳里才行。”李泼说:“好,多谢老哥拨,这一回我是死定了,你赶磕吧!”吊死鬼又跪下连连磕。李泼脸朝墙,把后脑勺挂到绳里,就闭上,打起了呼噜。吊死鬼说:“又错了!”李泼不耐烦地说:“我看梦见死来了,咋又错了?”吊死鬼说:“脸朝前,绳要挂在脖上。”李泼说:“好,知了,我不信学不会上吊,你赶磕吧。”吊死鬼又跪下磕。李泼脸朝前,却把绳在嘴里,用牙咬着绳起了秋千。吊死鬼说:“又错了,你咋不把绳挂在脖上?”李泼说:“你这绳是咋挽的?一挂上就到嘴里,要不是赶用牙咬住,会摔我一个‘墩儿’,重来,重来!”李泼磨蹭到叫,吊死鬼一听叫就慌了,扔了绳就跑。李泼抓住鬼说:“别跑,你还没教会我上吊,咋就跑了?”随着叫,吊死鬼就“唧哇”一声,化成了一摊黑。从此,李泼又有了一个外号叫“鬼不缠”再厉害的鬼也不敢招惹他,人也怕他。他再去要饭,只要往谁家门前一站,谁家就赶拿酒招待他。
爷爷说:“娃,记住,鬼难缠,没有泼难缠。”
我本来想为爷爷编纂一《鬼怪大全》,注明:“爷爷临终述,不孝孙娃整理。版权所有,盗版必究。”给“二渠”买个书号版发行。但我想起爷爷说过:“鬼怪都是多少年修炼来的,有人的地方少不了也要闹鬼。知自己是人,写好一个‘人’字就好。”可见爷爷并没有奢望鬼怪可以绝,只是要自己独善其,而且我想,把鬼怪留给“鬼不缠”对付“鬼不缠”就有了正当职业,也是人类的一大幸事,就打消了为爷爷书以警示后人并借此赚一笔小钱的念。
但是我发现,爷爷骨里是很怕鬼的。一天晚上,爷爷让我拿上父亲的手电,为他照着桑树捉“爬叉”“爬叉”是知了的幼虫,夏季的夜晚,它会从树下的里拱来,沿着桑树往上爬,爬上树,就蜕了一层透亮的壳,变成了知了。爷爷在树上捉了“爬叉”用盐泡过,再用油煎了让我吃,那是我在张庵享受到的独特的味。爷爷说:“这东西才从土里爬来,没吃过世上的秽,娃吃了心里净。”那一晚我打着手电,跟着爷爷在桑园里转来转去,不多会儿就抓了一瓦罐“爬叉”爷爷兴,又说要教我捉蛐蛐儿,从我手里接过手电,侧耳听着蛐蛐儿的叫声,用手电照着土墙下的一块瓦片说:“它在瓦片底下拉弦儿哩,你去用手捂住它,轻儿、快儿,别叫它蹦了。”
我正要下手,土墙外边传来了“唰啦唰啦——嗵嗵”的响声,蛐蛐儿受到了惊动,立即停止了鸣叫。爷爷也骇然变地瞅着土墙,神直直地追着土墙外的声音,顺着墙移动,一直移到土墙尽,嗓里咝儿咝儿地响着小哨,说:“这个鬼,这个勾命的鬼!”我被爷爷的神情吓坏了,抱住了爷爷的。爷爷说:“不怕,咱不欠他的!”“唰啦唰啦——嗵嗵”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由远而近。爷爷嗓儿里再次响起了小哨,用手电照着土墙上的豁,着气说:“你又步量啥哩?桑园不大小,还姓着张哩!聪娃带回来的钱,我都给了你,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