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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杀人告示(3/3)

话未完,就耷拉着脑袋咽了气。

姨父到了晚年还时常梦见那匹遍雪白的神,如一片洁白的云彩从伏山的峰掠过,化为轻柔的白绫缭绕起舞,天际。

战斗结束后,姨父才发现背和上受了两枪伤,鲜血如在雪白的绵缎上浸洇两朵猩红的大,愈合后,伤变成了两朵紫黑斑,的名字也改成了“黑雪”“黑雪”又跟着姨父转战黄河南北,直到一九四八年缴获了国民党的汽车,也老了。一天晚上,姨父来到槽前,给拌了一槽料,久久地坐在草垛上看吃草。却停止了吃草,心神不定地仰起脑袋,用漉漉的睛望着姨父。姨父走过去,用手指梳理着鬃,拍了拍的脑袋,说:“黑雪,我要走了。”夫接腔说:“你就赶走吧,哭了。”姨父望见里涌了泪珠,为泪,向它鞠了一躬,说:“谢谢了!”两年后,这匹队到了南方,在剿匪战场上中弹牺牲。夫把它埋葬在一块岗岩的背后,岗岩上刻着:“黑雪同志之墓”

姨父生俘刘拐当日,贺爷也得到情报说,国民党亡县政府已派人与赵双贵接,决定委任赵双贵为赵堡区区长、刘拐升任县保安团团副。翁婿俩盯准了姨父的脑袋,而且为这颗脑袋准备好了一个通风透亮的竹篓,那是县政府名索要的见面礼。刘拐没有送去这份“见面礼”自己却了俘虏。

赵双贵急托贺爷的拜把兄弟王西峰给贺爷捎信,要用五百块现大洋再加上一重机枪、一千发弹赎回他的拐女婿。贺爷却让人写好了决刘拐的告示。贺爷看了告示,想起了刘拐的老爹刘大汉,恐怕绝了他的后人,下不了杀人的决心,就掂着一匣心,来到长工屋看望刘大汉。贺爷说:“你的儿要杀我的儿,叫我的儿抓住了,我该咋办?我来听你一句话。”刘大汉说:“怪你给了他一条!”贺爷说:“那我再把它拧下来吧!”刘大汉闷着了一袋旱烟,说:“你也不该心调教他!”贺爷说:“这话咋说?”刘大汉说:“他从小没妈,叫一只母狼叼走了,吃了三个月的狼,我才把他找回来。从小我就叫他狼娃,再调教,狼也难改了!”贺爷摇说:“那倒好办了,叫他再吃三个月的羊就是了!”刘大汉摇说:“晚了!”贺爷说:“那咋办?总不能再把他扔到狼窝里呀!”刘大汉说:“我总是他的爹,叫我再调教一回。”

刘大汉掂着盒,去到关押着刘拐的小庙里探望儿。贺爷事先吩咐,给刘拐松绑。刘拐打开盒,却只找见一盒煎包,还有剥好的蒜儿和醋。刘大汉说:“狼娃,爹想你了。”刘拐说:“爹不该想我,我没尽过的孝。”刘大汉说:“你五岁那年跟我去赶会,想吃煎包,我留着钱,买了一把镰刀。你没吃上煎包,就向我胳膊上咬了一,瞧瞧,牙印儿还在哩!”刘拐说:“爹,来世我再当你的孝。”刘大汉说:“今天,爹得叫你吃一顿煎包,你也别恨你爹了。”刘拐说:“我吃,我孽也作了,福也享了,世上好吃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这辈没有白活,吃了爹送的煎包,就该上路了!”他吃完了煎包地打了个饱嗝儿,说:“爹,可我不知,我临走该咋着给爹尽一回孝心?”刘大汉从腰里掏一个挠筢,说:“你要尽孝心,就用这个东西给你爹好好挠挠。”刘拐接过挠筢,从爹的布衫底下伸去,在爹脊梁上的沟沟坎坎里挠了一遍。刘大汉扭肩曲背说:“舒坦,真舒坦!怪不得世上人都喜叫人给自己挠,最明的账仙儿都叫你给他挠迷糊了!挠吧,挠吧,再往上挠挠,好,好,你妈来接你了!”挠筢忽地从拐手里落下来,拐脑袋一歪,吐白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看押刘拐的战士向贺爷报告:“刘拐叫他爹下药闹死了!”

贺爷一愣,又叹息说:“这条人命还是算在我的账上。”

贺爷在杀人告示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派人给赵双贵送去了告示。姨父曾建议贺爷留余地,不要亲自签署告示,以自卫军军事法的名义就可以了。贺爷说:“我就是叫自己手上沾血哩,沾上他们的血,才能跟他们一刀两断。”贺爷签了名字,就掷了笔,说:“好了,我走了,跟我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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