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雅丽和印家厚并肩走着，她伸手掸掉了他背上的脏东西。

印家厚说："吃饭了。"

雅丽说："咱们吃饭去。"

五月的蓝天里飘着许多白云。路边的夹竹桃开得jiao艳。师徒俩一人拿了一个饭盒，迎着chun风轻快地往前走。印家厚清晰地gan觉到自己的侧面晃动着一张pen香而且年轻的脸，他不自觉地希望到食堂的这段路更远些更长些。

雅丽说："印师傅，有一次，我们班里——哦，那是在技校的时候。班里评三好生，我几乎是全票通过，可班委会研究时刷下了我。三好生每人奖一个铝饭锅，他们都用那锅吃饭，上食堂把锅敲得叮咚响，我气得不行，你猜我怎么啦？"

"哭了。"

"哭？哈，才不呢！我也买了只一模一样的，比哪个都敲得响。"

她试图宽wei他，印家厚咧chun一笑。虽然这例子举得不着边际，于事无补，但毕竟有一个人在用心良苦地宽wei他。

"对。三好生算什么。你ting有志气的。"

雅丽咯咯地笑，笑得很mei，脸dan和太yang一样。她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印家厚心里格登了一下，面上纹丝不动。雅丽小跑了两步，tiao起来扯了一朵粉红的夹竹桃，对huachui了一口气，尽力往空中甩去，姑娘天真活泼犹如一只小鹿，可那扭动的tunbu，高耸的xiong脯却又liulouchu无限风情。

"我不想chu师，印师傅，我想永远跟随你。"

"哦，哪有徒弟不chu师的dao理？"

"有的。只要我愿意。"雅丽的声音忽然老了许多，脚步也沉重了。印家厚心里不再格登，一块石tou踏踏实实地落下——他多日的预gan，猜测，变成了现实。

雅丽用女人常用的痛苦而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没其他办法，我想好了，我什么也不要求，永远不，你愿意吗？"

印家厚说："不。雅丽，你这么年轻…"

"别说我！"

"你还不懂——"

"别说我！说你，你不喜huan我？"

"不！我，不是不喜huan你。"

"那为什么？"

"雅丽，你不懂吗？你去过我家的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什么也不要求。你不能那样过日子，那太没意思太苦太埋没人了。"

印家厚的tou嗡嗡直响，声音越变越大，平庸枯燥的家ting生活场面旋转着，把那平日忘却的烦恼琐事一一飘浮在yan前。有个情妇不是ting好?的——?这是男人们私下的话。他定yan注视雅丽，雅丽迎上了清澈的yan光。印家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浑浊和肮脏。他说："雅丽，你说了些什么哟，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清楚，我一心想着他妈的评奖的事。"

雅丽停住了。仰起脑袋平视着印家厚。亮亮的泪水从shenshen的yan窝中奔liuchu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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