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节

雷雷被关"禁闭"了。

幼儿园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在床上睡午觉，雷雷一个人被锁在"空中飞车"玩ju的铁笼里。他无济于事地摇撼着铁丝网，一看见印家厚，叫了声"爸！"就哭了。

一个姑娘闻声从里面房间奔了chu来，nai声nai气地讥讽："噢，原来你还会哭？"

印家厚说："他当然会哭。"

姑娘这才发现印家厚，脸上一阵尴尬。这是个十分年轻的姑娘，穿着一件时髦的薄呢连衣裙。她的神态和秀丽的眉yan使印家厚暗暗大吃一惊。这姑娘酷像一个人。印家厚顷刻之间便发现或者说认可了他多少年来内心shen藏的忧郁，那是一zhong类似遗憾的痛苦，不可言传的下意识的忧郁。正是这gu潜在的忧郁使他变得沉默，变得一切都不在乎，包括对自己的老婆。

姑娘说："对不起。你儿子不好好睡午觉，用冲锋枪在被子里扫she1小朋友，我guan不过来，所以…"

就连声音语气都像。印家厚只觉得心在hou咙口上往外tiao，血yeliu得很快。他对姑娘异常温厚地笑笑，尽量不去看她，转过shen面对儿子，决定恩威并举，zuo一次像电影银幕上的很chuse很漂亮的父亲。他yin沉沉地问："雷雷，你扫she1小朋友吗？"

"是…"

"你知dao我要怎么教训你吗？"

儿子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的威严，怯怯地摇tou。

"承认错误吗？"

"承认。"

"好。对阿姨承认错误，dao歉。"

"阿姨，我扫she1小朋友，错了。对不起。"

姑娘连忙说："行了行了，小孩子嘛。"她从笼子里抱chu雷雷。

泪珠子停在儿子脸dan中央，膝盖上的绷带拖在脚后跟上。印家厚换上充满父爱的表情，抚摸儿子的tou发，给儿子ca泪包扎。

"雷雷，跑月票很累人，对吗？"

"对。"

"爸爸还得带上你跑就更累了。"

"嗯。"

"你如果听阿姨的话，好好睡午觉，爸爸就可以去休息一下。不然，爸爸就会累病的。"

"爸爸。"

"好了。乖乖去睡，自己脱衣服。"

"爸，早点来接我。"

"好的。"

雷雷径直走进里间，脱衣服，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姑娘说："你真是个好父亲！"

印家厚不禁产生几分惭愧，他其实是在表演，若是平时，一ba掌早烙在儿子pigu上了。他就是为她表演的吗？他不愿意承认这点。

玩ju间里，印家厚和姑娘呆呆站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理由再站下去了，说："孩子调pi，添麻烦了。"

"哪里。这是我的工作。我——"

印家厚mingan地说："你什么？说吧。"

姑娘难为情地笑了一笑，说："算了算了。"

凭空产生的一dao幻想，闪电般击中了印家厚，他an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你叫什么名字？"

"肖晓芬。"

印家厚一下子冷静了许多。这个名字和他刻骨铭心的那个名字完全不相干。但毕竟太相像了，他愿意与她多在一起呆一会儿。"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姑娘诧异地注视了他一刻，偏过tou，伸chu粉红的she2尖添了添嘴chun，说："我是待业青年，喜huan幼儿园的工作。我来这里才两个月，那些老阿姨们就开始在行政科说我的坏话，想要厂里解雇我。我想求你别把刚才的事说chu去，她们正挑我的mao病呢。"

"我当然不会说。是我儿子太调pi了。"

"谢谢！"

姑娘低下tou，使劲眨着yanpi，睫mao上挂满了细碎的泪珠。印家厚的心生生地疼，为什么每一个动作都像绝了呢。

"晓芬，新上任的行政科长是我的老同学，我去对他说一声就行了。要解雇就解雇那些脏老婆子吧。"

姑娘一下子仰起tou，惊喜万分，走近了一步，说："是吗？"

鲜run饱满的chun，huaban一样开在印家厚的目光下，他似乎看那chun迎着他缓缓上举。印家厚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tou脑里嗡嗡luan响，一zhong渴念，像气球一般chui得胀胀的。姑娘yan一闭，泪珠洒落了一脸。他好像猛地被人拍了一下，突然醒了。没等姑娘睁开yan睛，印家厚掉touchu了幼儿园。

ma路上空空dangdang，厂房静悄悄，印家厚一口气奔chu了好远好远。在一个无人的破仓库里，他大口大口chuan气，一连几声唤着一个名字。他渐渐安静下来，用指tou抹去了yan角的泪，自嘲地舒chu一口气，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现在他该去副食品商店办事了。

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印家厚和他老婆同年同月同日chu生，他们俩的父亲也是同年同月同日chu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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