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命令我把他说过的话用我自己的语言说一遍。在我开始说话之前,他总是伸着他那大下颏一声不吭地等着。
一张线条的、总是显得忧郁的脸沉默无言的父亲=神官,就像古老的家一样,不停地冒一臭,那臭味主要就在颜没个准的一脑袋发上,发又密又长,长到压着耳,两在蓬蓬的发中不停地眨着,我总是被那臭味折磨得一筹莫展。我为了拚命地把这臭味抵挡回去,长期闻这臭味的过程中,我琢磨只好用稽来对待。于是父亲=神官的表情仿佛在说:稽的家伙!既表现了悟之心的理,也着实可怜,不过肯定会引起发笑,借以缓和这臭味的折磨。
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旁听父亲=神官的授课,我从另一动机发,显示了稽。我在他们在场的情况下学我们当地的传承,既有些不好意思,也想到在这些学者们面前父亲=神官是否耍暴态度。特别是讲破坏人的事绩的课程之后,我又说稽话逗乐打趣,阿波老爹、培利老爹,因为他们刻理解村庄=国家=小宇宙的历史与神话,所以好像心情沉重,他们说了下面的话,意在促使我有所反省。
——你大概知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对于破坏人的心情吧?因为听你父亲讲课已经听了好几年了,所以你应该是比谁都最清楚的吧?那么你父亲让你谈破坏人时,为什么左挑右选,偏偏专捡破坏人一生拉了多少粪以及怎样计算来的这事回答他呢?从你列式的方法和计算能力,你的年龄来说应该算优秀的…上课的时间里你心听讲,不为其它琐事所动,心不旁鹜,只要在旁边一看就明白。因为你学习不懈,所以你父亲让你说一说你对破坏人的看法。于是思考一番之后,你就他已经活了二百年、能过大杨树的人等等条件,就计算他的粪量至少在四百吨以上。你为什么选来选去偏偏选这么个问题?不论你父亲,也不论我们,对于你算人总粪量,无不觉得的确可笑。但是,你跟你父亲学了那么久,除了这个令人可发一笑的之外就没有更重要的了?你父亲是那么心地研究,郑重地叙述破坏人传承的重要,本来不能设想你对此不可能没有受,可是你为什么跑题跑到这个程度?
面对阿波老爹、培利老爹十分诚恳、十分亲切的态度,我不能不脸红,但是我的内心和这些学者们不同,父亲=神官对于我的大粪的说法并不仅仅看作稽的恶作剧,总之我是保留这看法的。还是个孩的我,包括不同层次的态度中,也反映了对父亲=神官两面价值的情。自己确实上承认稽所追求的是可笑的效果。但是自己内心主要想的还是打算表现自己。作为父亲=神官,我觉得他是不是应该给以理解?妹妹,我真想向父亲=神官发这一厢情愿的而且是可怜的内心呼声。
说起破坏人一生的大粪总量的计算问题,我的真实意图主要在于粪的力量。我这想法是从这一设想引发的,也就是不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多么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决不能向他们挑明的就是五十天战争的传承。和大日本帝国军队之间行全面战争期间,虽然藏在森林里展开了游击战的时候,村庄=国家=小宇宙的人也没有往原生林里排过粪。他们在森林的突修筑起粪池,也就是先挖好坑,用粘土夯实,把粪运到那里存起来。五十天战争败北之后,我们这块土地的重建工作开始的时候,活下来的人们,朝着那从“死人之路”到峡谷的橡树和枥树的疏林斜坡,排放了粪池里的粪,从而大大地蓄积了地力,然后创造柑、柿、梨等等产量很的果园。从五十天战争当初把峡谷造成库的作战开始,到战败为止,这期间使我们的村庄=国家=小宇宙极度疲敝,就是靠这公有化的果园才得以恢复的,人力资源的衰微,从那以后却没有控制住,一直发展下去。
我据五十天战争的粪池,计算超过二百年的破坏人的排量,断定它对于峡谷和“在”的全土地所作的贡献使这片土地大大沃了。
3
我对于破坏人粪便的构思,并不是那天在父亲=神官以及阿波老爹、培利老爹面前苦苦思索之后才想起来的。那是我作为峡谷的一个孩,在他的灵魂之中以及从父亲=神官每天授课里自然而然地酝酿来的。尽我知,父亲=神官在传承中没有谈过破坏人的粪便,然而我从父亲=神官的教导中理解破坏人最令人到亲切和怀念的形象,从而想到他的粪便。像梦一样前后矛盾然而却是现实的形象,我想,破坏人和创建者们来到断了的地方时,挡在他们面前的大岩石块或黑土块,可能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破坏人的粪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本来,那时率领创建者们前来的虽然是年纪尚轻的破坏人,但是我从来没有以稽的吻说过这件事。
其次,创建期的人们从森林边缘挖来吃的“天狗的麦饭”我觉得那可能也是了的破坏人的粪。因为我去“死人之路”那一带游玩的时候看到上山活的人们的粪,虽经风雨,然而它却了,所以我就把它记在心上了。还有,下个不停的大雨,把盆地的恶臭冲洗了个净净之后,立刻现了红海狼一般的河蟹。创建者们拿它当主的这河蟹,虽然它本不是粪,但我觉上它是近乎粪的动尸,我以为人们吃河蟹实际上是在吃破坏人的尸。那时候,破坏人在那次爆破中丧生,实际上却是我们当地创建期已经人化了,这事我已经从父亲=神官的传中听到,和任何创建期的神话都不相同。也就是我这个孩也并不是只听父亲=神官上的课,而是积极地打开破坏人和村庄=国家=小宇宙的关系。
父亲=神官本人在别人看来是属于多义的,但毫无疑问,他是他内心的一贯行事的。那是太平洋战争后半期,妹妹,你一定还记得父亲=神官那异想天开的举动。有不少人说父亲=神官发了疯,峡谷和“在”的老人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只是苦笑,嘬得溜圆的嘴发长叹,并没有受这传说左右。当这传说若有若无的时候,仿佛不治自愈的伤一样,父亲=神官发疯的传说自然而然也就风平狼静了…
父亲=神官发疯的传说扩展开来这件事,远因起于开战以后的第三年,到峡谷小学上任而来的新校长。前任校长和峡谷、“在”的老人们关系很好,对于当地的习惯和风俗等等从不说三四,这在孩们里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然而新校长刚刚到任不久,就把“在”的分校人员也动员到峡谷来,集合全师生,发表批评我们当地人的演说。他说:“非常时局之下的大日本帝国一切地方无不涨的国情,在这个盆地上冷漠到令人吃惊的程度。连奉安殿也没有建立,这是什么原因?必须开展发扬国心的运动。当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月初一和十五,我们大家都要参拜三岛神社,祈祷战争胜利和本乡的士兵建立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