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于国家、不,是比国家还要大得多的小宇宙。我通过这些语言开始思考历史,从一个国家成立之前的古代直至现代的历史,虽然贯穿这个历史的方法有很多,我还是打算把那位将该历史予以化的人,作为“自古时现以来,以各形式在每个时代的人们面前复活重生并拥有大力量的人”行小说化理。因此,就创造了“破坏人”这个人。
从孩童时代起,我就围绕村的历史作了很多思考,所以脑里应当存在着微小而零碎的神话素般的东西。列维·斯特劳斯①曾提“神话素”的想法,他把各国的神话不断分解下去,便发现其形成为一个个很小的基本形态的“神话素”再把那些神话素加以梳理,就制作了“构造”我从孩童时代起,就接受了自己的森林里的“神话素”并将其加工为故事的形式,放置在自己的内心里养育,然后把那个故事说给妹妹和朋友们听。构思《同时代的游戏》时,我还再次想到,正是这个法使得自己后来成了作家。
那么,什么才是自己倾听村里古老传说并一直思考的神话素之中心呢?在作如此考虑时,觉得那中心就是创建了这座森林中村庄的人。他既是创建了村庄的人,也是破坏了已建成的村庄的人。应该被最先放置在自己的村、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小宇宙里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于是“破坏人”就这样诞生了。
——为什么不是“创造人”而是“破坏人”?
这座村古代的情况是我自己想象来的。其缘起,是一群年轻人逃离他们所从属的社会,来到森林里创建了村。但是,他们又破坏了亲手建成的村,化到下一个时代。村的破坏者,其实与最初创建了村的人是相同的存在,这就是贯穿这小说的历史观。从很久以前开始,我的脑里就持续存在由破坏者/创造者组合而成的领袖形象。后来,我甚至一直想要使这个观念适用于日本这个国家的天皇这统治构造。我认为,这个观念似乎同样适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创世记。总之,在该观念的影响下,我把这个村的历史、这个农村的历史投到了作品里,也把日本的历史,然后还把诸如墨西哥那样场所的历史也全都投了去。同时,我一步思考了作为明治维新的近代化以后的领导人天皇。如此一来,我便创造了形形的天皇形象,有时还在作品里与我的“破坏人”重叠起来。
——于是显现编了这普遍构造的韧,一个个小曲中的异想天开,以及让读者切受到人生悲的新奇。神话和历史这两者确实被满满当当地了作品之中。比如意外现的这个分:
妹妹啊,我觉得与其称他为父亲,无论如何还是与外来神官合起来称呼更为合适。至于他的传说,则是所有孩的恶梦。那恶梦就是父亲=神官边叫喊边走动时,他的睛像是在暗闪烁着磷光一般浮现蓝光亮。这个恶梦的形成当然自有其据。据说父亲=神官的祖父,也就是我们的曾祖父,是漂到本州面向日本海的一座小城市里的西亚①人。父亲=神官就这样咆哮着闯峡谷最低矮那所屋里,使得定居在此的江湖艺人生了五个孩。他为那五个孩命名时,全都冠以西亚的字:长叫一,次叫二郎,我们这对孪生兄妹的名字看上去简直没有区别,我叫巳,你叫己,而弟弟则叫留。即便在峡谷里沿河的那条短短商店街上“征”的广告牌也和“大学药”以及“镜牌鱼肝油”的广告一样非常显,这明显反映全国国民对西亚的情。父亲=神官却试图与全国国民的这情相对抗,把这些名字送给了孩们。而且,妹妹啊,我认为父亲=神官这样并不是因为那四分之一的西亚血脉,而是要摆姿态拒绝另外四分之三血脉所象征的日本。居于他那拒绝之心底的某东西,与曾使幼年时期的我仰视他时所受到麻痹般恐怖的、父亲=神官那张狗一般脸面上的不愉快重叠在了一起。
这逸闻可以排列数百之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后,借助新学院派,结构主义开始广为人知,而《同时代的游戏》则好像过于领先于时代了。至于现在,认真阅读的人估计已经很多了,我还要劝告当年阅读这作品时曾遭受挫折的读者:请务必再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