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中午因为去南的速公路建好了,临时一兴便去跑了一百多公里,车能好,路面丝一样的平,远山在光下居然是蓝紫的,驾驶盘稳稳的握在手里,那快速的飞驰真是无与比的好,心中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掺在一起,真恨不得那样开到老死,虽是一个人,可是仍是好的。
也泡了咸,不太会,是此次在维也纳曼嫂教我的。这东西吃起来最方便,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咸。
这个家照样有许多事,仍然充满着过去的温馨和乐的回忆,荷西的觉一日大一日,想起他仍是幸福的。我仍是个富足的人。
甘有一条新狗,平日叫我喂,周末他们来了才自己喂。甘说,我吃剩的便给狗吃,狗那么大一条,当然是以它为主,平日煮了一大锅通心粉加碎,与狗一同吃。台北的山珍海味却是不想念,能吃饭已很满足了,再说一个人吃饭也实在不是滋味。
海滩风很大,有海鸥在哀鸣,去了两次海边散步,没有见到一个邻居。海是那么的雄壮而丽,对它,没有怨也没有恨,一样的之骨。
附近的番茄田也收获了,篱笆拆掉了,青椒也收成了,田主让我们去采剩下的果实,只因为一个人吃不了,便没有去。往日总是跟荷西在田里一袋一袋的拾,成番茄酱吃上半年也吃不完。洛丽,那个电信局送电报的彼得的太太倒是给我送来了袋大青椒。这时候的黄昏大家都在田里玩。你们认识的路易斯,去年在他们家喝茶的那个智利朋友,一直要我去看他的律师,叫我跟保险公司打官司。其实我是打定主意不去为这笔人寿保险争公理,虽然公司不赔偿是不合理的,可是为了这笔也不会富也不会穷的金钱一再的上法院实是不智,因为付的神代价必然比获得的金钱多太多,再说要我一再的述说荷西事经过仍是太残忍。让快乐的回忆留住,最最惊骇伤痛的应该不再去想它,钱固然是重要,可是这钱尚要去争便不要也罢。
下月初乘机去拉芭玛岛,明知那儿只是荷西的躯,他并不在那儿,可是不忍坟地荒芜,还是去整理一下才好安心。
去了住拉蒙那位你们认识的医生家,约两三天便回来。
去年在海中找到荷西尸的男人没有留下地址,只知住在岛的北。这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此次想去他的乡村打听,是要跪下谢他的。另外想打一条金链条给他,也是我的一心意,这恩情一生无法回报,希望能找到此人才好。知家人不喜写信却收信,十三年来家信没有断过,以后一样每周一封。爹爹,姆妈,你们忙,只要写几个字来给我看看便安心了,不必费时给我长信。
离此才几个月,洛丽在等第二个小孩的生,三个朋友死了,尼柯拉斯下月再婚,孀居的甘的弟妇也已再婚两个月了,达尼埃在瑞士断了,海全家已回国去,胖太太的房卖了,另一对朋友分居,瑞典朋友梅尔已去非洲大陆长住,拉斯刚从泰国回来,琼却搬去了新加坡。世界真是丽,变化无常,有喜有悲哀,有笑有泪,而我也是这其中的一个,这份投有多么的好。
中国虽在千山万之外,可是我们共的是同样的星辰和月亮,爹爹,姆妈,非洲实在并不远啊。
谢谢、宾宾、在父母边,替我尽了一份女的孝心,更谢谢弟妹霞和素珍这样的好媳妇。想到我们一团和气的大家,仍是有些泪。多么的想念你们,还有那辆装得下全家大小快十五人的中型汽车,还有往淡的路,全家夜去碧潭划船的月夜…。
可是我暂时是不回来了,留在这个荒的海边必然有我的理由和依恋,安静的日也是丽的。等到有一天觉得不想再孤独了,便是离开吧。
等你们的来信,请全家人为我珍重,在我的心里,你们仍是我的泉源和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