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七钟我都有空,晚上便失陪了。”
我废然的打住了话题,低低的问她:“你什么去,我不能参加吗?”
“不能!”她又淡淡的话。
“现在我请你去岛上的中北,山里一个老村落,下面大半牧场,全是绿的,好多羊,也有苹果园,好吗?”我问她有多远,她说来回八十多公里。
天开始下着蒙蒙的细雨,她放了一卷录音带,一首中文歌极慢极慢的在一片又一片寂寂的迷蒙绿野里飘了来。
“时光无情,来去匆匆,往事如梦,飘动无踪——”
三仰着看前面的路,教人心碎的歌声夹着无边无际的苍茫雨雾似的漫上了我的心。一个男人,竟然到撑不住自己。
自从夏天认识三以后,我变成了一个多愁善的人。
三不等那条歌再唱第二段,啪一下关上了录音机。她看都不看我。
“啊!卖苹果的儿。”她沿着路边停了车。
一匹棕的驮了两篮苹果,跟在一个厚呢帽的乡下人后面慢慢的走。
她抱了一些苹果来,丢在我的上。
天越来越冷了,路上的,景是如此的寂寞而丽,山路没有什么行人,连一辆错的车也不见。
开过了一农家,雨中的残垣一角开满了一树的白月季,三车已经开过了,又倒车回去采,她采了一朵,里面的人来了,递给她一把刀,这一来她便得了满怀的。三匆匆忙忙往车跑,又把丢在我上,的。然后她从车内拿了那瓶早晨别人送她的香槟,给了那个披着麻布袋御寒的乡下人。
“好不好玩?”三问我。
我苦笑了一下耸耸肩,她居然拿香槟去换野。她是比我聪明多了,这个人知怎么样对付她的苦痛,好的女人,看上去却是一片喜温柔,表里不衬的。
穿了山谷,天也晴了,一片又一片丝绒似的草场梦也似铺了一天一地,草上一片羊静静的在吃草。三又停车了,往一块岩石上坐着的牧羊人跑去,喊着:“米盖利多,我的朋友呀!”
他们远远在讲话,三向我叫:“西沙!你下不下来呀?”
我摇摇,留在车内,三跟着牧羊人走向羊群里去。
她轻轻的半跪着捉起了一双黑白杂的小绵羊,抱在怀里摸,仰着跟那个米盖讲什么话。
我下了录音机,那首未完的中文歌又开始唱第二段相同的歌词——“时光无情,来去匆匆,往事如梦,飘动无踪——”
我看着远方草场上的三,她的发什么时候已披散了,这个人,将她的半生,渐渐化成了一篇童话。而我,为什么听着缓慢的歌,这时候的心里却充满了泪。
草原上三的影是那么的寂寞,毕竟她还年轻,这样一个人守下去是太凄苦又太不公平了。多么愿意去她,给她家的幸福,可是她又会接受吗?她太了,这样有什么好呢!
三又向我跑了过来。
“西沙,你喜吃的羊酪还是的?我的朋友要我跟他去家里拿呢!”
我说,我不吃羊酪。
三仍是忍耐看我,兴采烈的往牧羊人的家里跑,这个人的情绪,只要她愿意,可以到不受人影响一丝一毫了。
她抱了一个圆圆的酪来,又来车里掏钱,又是给人家一张大钞,便上车跑了。
“这么一来,比市场买的还贵了,”我忍不住说。“乡下人苦,总不能白占人家友情当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