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的胡麻个好油,嫁不下个好汉我要维朋友。
我非常模糊、朦胧的想象里,好像有两只山鹰一上一下地在薄薄的、如丝绵一般的云层中盘旋。我吃着,想着,听着…蓦地,很清醒地意识到他俩是非常合适的一对!我还意识到,在这座荒村中的这间简陋的小土房里,在这昏黄的、被雾气和柴烟得闪烁不定的油灯光下,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是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只苍蝇。吃完了,蹬蹬,抹抹嘴,又飞走了。哪儿也不属于我,我哪儿也不属于,在整个世界上我都是个多余的人;和亚哈逊鲁一样,被开除人民行列的人,就成了永世漂的犹太人…现在,我像被人随意钉上的一个楔,打了他们的生活。我自以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却使他们本来的生活分裂了,破碎了。肚吃饱以后,应该舒服了,兴了,而此时相反,心情却更加沉重。我似乎看透了自己一生的命运,还是饿着肚好;如果不饿肚,就会给人家带来祸害。
肚(的个)手巾(哟)上漂,唱上(那个)小曲解心焦。
吃完饭,我推开饭碗,睛没有看他们,只说组里的人还等我回去商量事情哩,抬起就走了。外面,半冷月裹在像我的棉絮一样破烂的云朵里。西边的山峦呈现着威严而森的黑,像披着法衣的法官。没有一丝风,空气凛冽而燥。村里有的人家虽然还亮着暗淡的灯光,但十分沉寂,只有我脚下碎柴碎草的沙沙声。我到悲怆,却又有不甘心。我停下来解手。还没解完手,海喜喜也从她家来了。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模糊的背影很快地无声地在黑黝黝的号那边消失了。我好像甘心了,但又觉得更加悲怆。
我不晓得那达儿难为过你。
大红的果(呀)香(哟)的梨。
我又听见海喜喜在尔舍耳朵旁边嘀嘀咕咕,像是教唆她些什么。果然,尔舍大声喊着:“妈,你唱、你唱…”
他俩唱的调是“信天游”或说是“爬山调”一唱一和的唱词有不尽的弦外之音。
唱到最后两节,他的声调好像又变得年轻了,恢复了元气。尔舍直拍小手:“好听!好听!”还叫他唱。在我意识之下潜行的心情,又兀地滋生对他的妒忌。他不但有俯拾即得的灵,有非常善于用歌咏来表达自己情绪的智慧,而且,也因为尔舍从来没有这样和我亲过。在我一本正经地说别人编的故事的时候,尔舍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和儿童情的童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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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朝后看。她这时大概已经洗完了锅碗,靠在炕沿上。我听见她噗哧一笑——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她都能够笑来,这使我的心掠过一丝无名的恼恨。她快地说:“好,我唱。”接着,她用她特有的轻快、柔,而又带几分野的嗓音唱:羊肚(的个)手巾上漂,你不会唱曲给你教。
三十三颗荞麦(呀)九十九棱,二妹妹再好是人家的人。
一草不上(个)门,我拿个好心思维不下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