矸石的,又密嘱原信,让江淮派遣军谍报机关再组织一次调查。结果同董矸石调查的情况大同小异,证明这些人确实只是生意人,而没有其他政治背景。唯有夏侯舒城,早年曾经读过江淮学堂,攻读法律,但是由于国共开战,此人对于中国法制心灰意懒,很快又弃法从商了。作为古井坊上房长,这些年一直是古井坊驻外经销总。
情况是搞清楚了,但是靠这些人来维持“亲善商会”能不能撑得起来,能不能打开局面,松冈的心里还不是很有数。如果没有一政治脑,光会生意是不行的,那样他们反而会利用为“皇军”征粮的机会,中饱私。所以,必须找一个既有生意路数又能谋远虑的骨,哪怕他并不忠诚于“皇军”那也没有关系。反正是利用,用完了再理。再说,在这个国家里,你别指望谁会真正忠诚于“皇军”你只要搞清楚谁能为“皇军”所用、能派多大的用场、能用多长时间就行了。一个浅显的理是,越是忠于“皇军”的人,越是背叛他们的祖国。与之相悖的是,他们越是可以背叛祖国,他们也就越有可能背叛“皇军”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松冈就开始留意了。他打算等陆安州的局势再稳定一段时间,就开始一一接见夏侯舒城王月凤之。不怎么说“亲善商会”还是要早一成立,粮嘛,能够通过商业手段搞到更好,真正要动武力,那就麻烦了。
松冈对那个夏侯舒城更兴趣一些。一是因为夏侯舒城是酒业家族的老大,二是因为他曾经读过等学堂,而且学过法律,比起单纯的商人,更适合“亲善怀柔”的招牌。当然,有从军从政经历的,背景也就更复杂一,但是没关系,反正又不是让他们军队。
有一天清晨,松冈照例散步。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城多了一张面孔。小城有将近十万人,松冈不可能记得所有的面孔,这些面孔现不现并不重要。但是,有一张面孔,只要现了,就不能不让他注意。
在城南淠河边的青塔下,松冈看见了那个穿着黑长袍的中年人。他无法估算那个人的年龄,也许是三十多岁,也许更年轻一。他引起松冈注意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在思考,他在塔下的广场凝望,凝望霞光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河面,若有所思。黑的长衫下摆款款飘动,逆光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剪影。松冈向后示意,让那些环绕前后、拱卫四周的幽灵们敛步,然后独自一人靠了过去。
早晨的光很好。微风清,河面上白和灰的鸟快地舞蹈。广场上人很少,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在忙活自己的营生,在松冈的觉上,他们也是在享受“王乐土”的安宁。但是这个着黑长袍的男人却拥有如此闲情逸致,在这里风雅信步,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走近了。在距离黑袍人五六步远的地方,松冈停下脚步。黑袍人侧过来,看了看松冈,睛里有一丝诧异,似乎对有人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而不安。但随即恢复了正常,继续凝望河面,并移动步,沿河岸向东边走去。
“先生——”松冈在后面轻轻地喊了一声。
黑袍人站住了,回过看着松冈。
松冈说“在这个秋气的小城,在这个秋气的时候,有两个人在一个秋气的地方相遇了。先生,你认为这是一巧合吗?”
黑袍人看了松冈一,微微一笑说“我不明白先生说的是什么。”说完又要走。
松冈跟上去说“我是说,如果这个城市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思考什么问题的话,那么就是两个人——你和我。”
黑袍人笑了,说“哦,是吗?可是我想,我们思考的并不一定是同一个问题。”
松冈说“何以见得啊?当然,我们的份决定我们思考的内容。先生你在想什么问题呢?”
黑袍人说“我在看淠河的。”
松冈也把目光落在面上,然后问“不知先生都看到了什么?”
黑袍人说“山有多,有多。我在看这来自何方,又向何方。”
松冈的睛闪烁了一下说“你看这河面,应该是帆过船往,渔舟晓唱,可如今却空空,徒有一泓碧波东远逝。不知先生在观赏河面的时候,是否想到了一句成语——能载舟,亦能覆舟。”
黑袍人说“我只是一介草民,更多地关注这的作用。地说,就是它给我带来的利益。”
松冈作不解状“利益,什么利益?”
黑袍人说“在这地下,有一我们看不见的暗渠,这来自山的甘洌清澈的泉,就从这暗渠里汩汩向我的脚下,然后它会变成火一样的,那就是我的财富。”黑袍人似乎很动情,目光闪烁着投向很远的面。
松冈这回真的有惊讶了,说“也许你已经知了,敝人的份是大日本‘皇军’中国陆安州驻屯军司令松冈尾大佐。请问先生您…”
黑袍人也惊讶了一下,脸上上严肃起来说“不知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松冈大佐,失敬失敬!”说着向松冈掀了掀礼帽——“敝人乃陆安州市民,古井坊传人夏侯舒城。”
松冈眯起睛问“是古井坊老号吗?”
自称夏侯舒城的黑袍人说“正是。松冈先生莫非对敝号有所耳闻?”
松冈兴地说“岂止耳闻,敝人正想拜见夏侯先生呢!”
夏侯舒城似乎有意外,轻轻地哦了一声。
松冈解释说“‘皇军’恤陆安州百姓受战涂炭,有心解民众以倒悬,携手建立东亚‘王乐土’。本司令一再呼吁,恢复发展陆安州工商,其中贵号历史悠久,品牌驰名,畅销江淮,正是我要重开辟之实业。不料今日得见先生,看来你我有缘啊!”夏侯舒城仍是一脸茫然说“兵荒,举家迁徙,我也只是代父打理老号,而且未作长久打算。承蒙松冈先生温和政策,得以返乡清理盘,不日也另迁他,不知能为松冈先生什么?”
松冈说“我听说夏侯舒城先生本来并不在陆安州经营,只是近日才返回故里,意重振家业。为什么又要说走呢?”
夏侯舒城无语,停了停才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松冈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说“那这样,夏侯舒城先生既然已经回来,何不会一下‘皇军’的‘怀柔亲善’政策?我和诸君可以重建陆安州之文明,达成州泰民安之境界,形成不拾遗之风气,岂不是给生意人创造了公德天地?到那个时候夏侯先生再作定夺。若是合适,则留下,生意是有的的;若是不合适,再说走也不迟啊。”
夏侯舒城想了想说“陆安州乃我古井坊发祥地,树大,何尝忍心舍弃?如果真如松冈先生所说,不拾遗夜不闭,那自然好了。”
松冈立即展开笑容,一兴,中国话就不地了,吆西吆西,大大的良民,中日友好提携的活“王乐土”的有功之臣,等等。
夏侯舒城倒是辱不惊,好奇地看着松冈说“松冈先生过奖了,生意人,不过图个财源茂盛而已,未尝有那么的境界。况且,我只是在观望,并没有说不走啊。”
松冈说“那也很好,事情嘛,既然有了开,也就一定会有结局。”
分手之后,回到驻屯军司令,松冈立即把原信叫来,布置对夏侯舒城行严格的调查。不仅调查他的家族,而且调查古井坊的所有归来人员,尤其是在陆安州易手前后半年,夏侯舒城及其古井坊佣工的足迹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