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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10)

来,放慢了速度。

那天,在她的持下,他们骑着雪青跑了很远很远,向着西边的山下驰骋。在那个时刻,她不再有任何恐惧,也不再有嫉妒。一切都不存在了,远山,落日,通红通红的火烧云,随风起伏的稻狼,遍地飘香的桂,还有那个笑声咯咯无忧无虑的农家丫乔乔…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他和她。他就在她的后,揽着她的腰际,他的拂着她的发梢,他的汗和她的汗汇在一起落在背上。

不久,他们就到达了川陕据地,她被分在红四军学习报务,并逐渐成为川陕据地的一名电台专家。像她这样拥有专科学历的红军,在据地凤麟角,什么都是卓尔不群的。他则在红四军的一个团里担任政治委员,很快就升任师政委。

他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只知革命,他的一颗心忠贞而又细腻。有一件小事王凌霄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时候只知革命要吃苦,至于是怎样的苦,却很象,哪里想到会苦成这样啊?在她的生活经验里,从来不曾料想人类还有这样一活法——在一段特别艰苦的时期,他们常常住在草棚里,或者山里,条件好的时候分散住在老百姓的土坯草屋里。他们有的背着破破烂烂的铺盖,有的连铺盖也没有,睡觉的时候上居然盖着茅草。如果不是亲所见,王凌霄绝对不会相信,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还有这样茹饮血的生活,还有这样破烂不堪的军队。他们吃什么呢?多数的时候他们吃杂粮野菜,偶尔到一些资,打一次牙祭。一个月能吃上一次,他们就幸福得像个上帝。

更为难以忍受的是,女人需要“战胜生理上的困难”生理上的困难怎么战胜呢?那就是说,包括洗澡、洗脚的问题都要克服,也包括来月经的问题也要克服。红军队伍连粮问题都解决不了,不可能为女人们解决手纸,这是令王凌霄最为痛苦的事情。有一天他来看她,没有带别的东西,居然从挎包里掏了两大卷黄的草纸。

就在这一瞬间,她对他的所有的情都明朗了,她终于知,自己已经不可逆转地上了这个人。她他的理由有许多许多,而他在战争的间隙能够给她送草纸来,应该是诸多理由中的最重要的一条理由。与众多普通的红军官兵不同的是,她上的这个人是知未来的,是懂得人应该怎样生活的。他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是优裕的生活,同样在这里茹饮血,过着非人的生活,是因为他想营造人的生活。他是一个有信念和理想的圣徒,是一个以自己的苦难召生活的苦行僧。他的躯内似乎蕴着取之不尽的激情和智慧,他的定的睛里似乎永远闪动着意志和果敢的光芒。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没有理由不被他染。倘若不是有他这样的人跟这群没有文化的、生活行为方式原始的汉成为同志,那她王凌霄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既然呆下去了,她就有理由认为自己也就有了某,也备了圣徒的某品质。她和他一样,是带领这个苦难群走向文明殿堂的前行者。

然而,后来的事情却是那样的始料不及,她怎么会想得到他是那样的人呢?她又怎么能想到,把他推向死亡之路的,竟然是她!于是乎她陷到长久的、不能自神苦难之中。

今生今世,这一切还能重见天日吗?

独自站在杜家老楼外面的山冈上,望着西边那日复一日的火烧云,王凌霄常常暗自饮泣。



古井坊老号在陆安州城南君院街。

松冈带着临济等人登门造访古井坊的时候,夏侯舒城正在二楼的堂屋里面而坐。

楼是砖墙木板楼。天井一侧有一棵于房的银杏树,枝叶繁茂,上午的光从树叶的隙里落下,。天井下面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池,一边着桂,一边是栀。满院香味。

江淮人家的堂屋,既是家族的会客厅,又是商号或作坊的议事堂。堂屋居二楼正中,大门朝南,内廊回旋,连接东西耳房和正南的一层门楼。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门房见到着便装的松冈等人,有诧异,正要询问什么,临济上说“这是松冈大佐太君,赶通报你家老爷。”门房顿时脸煞白,骇然不知所措。

松冈微笑着说“怎么,没见过日本人?”

说话间,夏侯舒城现在二楼台上,往下一看,也面意外神,没有说话,快步走下楼来,迎着松冈说“迎来鄙号视察。”

松冈微微笑“谈不上视察,登门拜访夏侯先生。”

夏侯舒城伸手一让说“里面请。”

一行人上了二楼,夏侯舒城吩咐佣人准备茶。松冈坐下后,仰起脑袋转着四下打量,只见正中悬一副匾额,上面黑底白迹三个大字:古井坊。正南墙上,隔窗挂着古井坊的“勤业训词”、“拓业准则”、“开业十戒”等行业条规。正北无窗的墙上,有一条长屏,上面有两行正楷大字——

茶淡饭些许酒,这个福老父享了;

齐家治国平天下,此等事小儿办去。

松冈笑,有意思,有意思。寥寥数语,既有超然于庙堂的淡泊之心,也有忧国忧民的远境界,难能可贵。

夏侯舒城顺着松冈的视线看过去,知他讲的是那个长屏,呵呵一笑说“这是林则徐之父写给林大人的,家父借来一用,无非借势于一个‘酒’字。小本实业,惨淡经营啊。”

夏侯舒城的解释好像有乎松冈的意料,松冈哦了一声,移动目光,继续扫描室内,一副兴致盎然和好奇的样。后来松冈的目光就落在了对面西墙下的一个木矮脚杌上。那是夏侯家族祖传的一个特殊用,主要用于当家理事者“每日三省吾”而用。松冈的目光在木杌上连了很长时间,他在想象,夏侯舒城这样的人,盘在这样一个木杌上面而坐是个什么样,面人的心里是真空还是半空,抑或是不空。松冈注意地看了一下西方的那面墙,那里空空如也,光线很暗,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端上来了,夏侯舒城彬彬有礼地招呼说“松冈先生微服私宅,属于远客人,请品茶。”然后向临济致意说“先生请。”

这时候现了一个意外。佣人忙着布置茶的时候,临济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佣人的一举一动和夏侯舒城的神,待各自面前的茶放好,夏侯舒城又向松冈了个邀请的动作时,临济突然说“且慢。”夏侯舒城愣住了,松冈也愣住了。只见临济站起来,弯下腰去,背着一只手,像一只竖起来的大虾,两只睛俯在茶几的上空,对三番睃巡。

夏侯舒城明白了临济的意思,冷笑一声,掐上了雪茄,燃洋火,捻着洋火,觑了临济一说“怎么,怕下毒?”

临济也没抬,还在观察那几只小碗小碟,看了一会儿直起腰杆对夏侯舒城说“贵号果然是富豪,茶都是这样。”说完,向松冈堆起一脸皱褶,松冈会意一笑,并。松冈说“是啊,师长说的不错,中国人说,好要好鞍,好茶也得要好茶碗。”

受到松冈的默许,临济的了最佳状态。在松冈说话的时候,临济弯腰端起了景瓷茶碗,举在前,煞有介事地观赏一番,然后把它放回,再重新举起一个,再放回。几个回合下来,变戏法似的,把三个人面前的茶碗调了个个儿。

夏侯舒城着雪茄,冷相观,微微一笑。

松冈解嘲似的说“夏侯先生,你见过日本的茶吗?工序是非常繁琐的。喝茶的义已经远远不在茶的本了,而往往就在那些工序里。”

夏侯舒城笑笑说“松冈先生的意思是,让师长给我们表演一场式日本茶?哈哈,有趣!”

松冈也跟着傻笑,说“夏侯先生不要介意,这是…啊,先生,你的表演可以停止了,我们喝茶吧。”

夏侯舒城说“没关系,可以理解。松冈先生是不是在陆安州到很不安全?”

松冈表情一僵说“夏侯先生何此言?”

夏侯舒城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些成语都是自陆安州和陆安州附近。淝之战的遗址就在陆安州境内。”

说完,向佣人一挥手,要来一只空碗。

松冈说“夏侯先生误解了,误解了。师长,我们还是喝茶吧。”

夏侯舒城说“师长你那是雕虫小技了,难免百密一疏。中国廷和要员家,每逢江山板多事之秋,为了防止对手下毒,往往实行尝试制度。”说着,拿起小勺,从几个茶碗里舀一些茶,把碗给佣人说“当着他们的面,把它喝下去!”

松冈立即制止“夏侯先生,何必如此,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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