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舒城说“寻常百姓是无缘消受的,每年所产不过百余甑,敝号自用,接待贵客。生意萧条岁月,仅此一项产品,也可勉支撑。”
松冈说“贵号有此绝品,定然立于不败之地。”
夏侯舒城说“谢谢松冈先生言。经营之,贵在,胜在新,此为家训。”
在松冈同夏侯舒城谈茶论酒的时候,临济坐立不安。他可没有松冈的闲情雅致,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就东张西望。
松冈对临济说“你可以先走一步了,我想同夏侯先生单独谈谈,谈谈酒。”
临济当然不敢先走一步,但是松冈既然驱逐了,他也不敢赖在议事堂里不走,只好起告辞,说到院里走一走。坐在外屋的雕红木椅上,临济就在心里骂松冈,这狗日的老鬼真是远香近臭的主,夏侯家的几杯猫就让他笑逐颜开,老跟前跟后,何尝见到过这样的好脸?临济心想,夏侯舒城你可别得意,要不是老鬼在这儿假装斯文,我能把你的酒坊一把火烧了你信不信?鬼要是走了,你还得老老实实地把好酒给我送到兵营去。
临济门后,夏侯舒城一反初次见面的清,一一向松冈介绍古井坊祖传工艺品米酒、黄酒、红酒、白酒的酿制原理和用药用功效,并且让人一一地端酿样品,请松冈品尝鉴赏。
坐在古井坊老号的议事堂里,松冈也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很像个中国人了,举手投足都像一个中国的土财主。松冈着杯对夏侯舒城说“用你们中国人的标准,本人是贪杯之徒,平生所愿,唯酒、、女足矣,战争是不得已的事情。贵号既是老号,必有存酒,我军可以资购买若,于本人是解决军需,于夏侯先生是发展经营。”
夏侯舒城说“实话不瞒松冈先生,敝号目前只有少量私人用酒,存酒已于陆安州战事之前,多数运往江南。余量不多,也于战事之后被‘皇协军’尽数洗劫。倘若不是松冈先生倡导民众恢复生产发展经营,敝号何时开张还是个未知数。”
松冈的脸沉了很长时间,说“你们中国的事情往往就坏在中国人的手里。‘皇军’的怀柔亲善政策,总是被这些支那猪所歪曲。”
夏侯舒城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表情。
松冈注意到了夏侯舒城的反应,说了一声对不起,说:“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渣滓,像夏侯先生这样敢于在战火未平之际振兴家业,当属有胆有识之士。”
夏侯舒城说“松冈先生过奖了,我是生意人,只要有钱赚,冒风险也是应该的,往往是冒险越大,赚钱越多。”
松冈说“言之有理。”
这个上午,松冈在古井坊逗留了很长时间,津津有味地咀嚼韧十足的咸鱼,品着晶莹的酒茶,诲人不倦地阐述他对于酒的理解。
松冈说“酒这东西很奇特,似非,非药似药,有形无形,无火起火;有时候像神,有时候如仙。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是它;借酒浇愁愁更愁,也是它。”
夏侯舒城的脸上敬佩的神,说:“松冈先生的确不愧为汉学家,对于中国酒文化,理解至至髓。我等虽然此行业,却并没有从文化意义上理解,只知酒有御寒取、壮胆助兴、活血化瘀之功效。听松冈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酿造经。也只有松冈先生这样谙酒中三昧的人,才真正不负琼浆玉。”
松冈甚为得意,说“酒是泉之缩而不是泉,酒是粮之华而不是粮。所以酒的功效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其实,酒的妙,更在于一个‘情’字。孔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喝酒的重要前提是,人必须是好人,酒必须是好酒。如果是好天气,天时地利人和酒,那就是天上人间之饮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即便醉了,也是心放松,大智若愚。没有政治,没有战争,没有仇恨,没有血死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醉字,何其妙啊!”松冈这天造访南君院街,本意是想摸摸夏侯舒城的底,看看能不能由他面组织成立“亲善商会”甚至有没有可能由他面组织成立“亲善政府”松冈建议夏侯舒城把自己的产品改名为“亲善甘”夏侯舒城客气地说“品名乃祖上定的,而且是在国民政府注册税的,虽然陆安州的国民政府现在不知在何,但是擅自改动品名是非法的。”
松冈有些不兴,他很想严肃地告诉夏侯舒城“皇军”的认可就是最大的合法,但是就在此话即将的时候,松冈又改了主意。
在夏侯舒城的面前,他已经树立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形象,他不想破坏这形象。
六
新四军军一批赴延安学习,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由彭伊枫率领轻便小分队前往长江北岸接护。彭伊枫之所以亲自,一是因为去江北要经过中央军的防区,唐秋对霍英山没有好,对彭伊枫却很尊重,彭伊枫面斡旋,可以争取唐秋的保护。二是彭伊枫也想借机同唐秋多一些接,了解一下唐的情况。
果然,唐秋对彭伊枫很情。彭伊枫赶到一二五团之后,唐秋还留彭伊枫吃了一顿晚饭。席间,谈到了各自队的士气问题,话题比较。唐秋说“要说条件吧,我无论如何也不比贵军差,多少不论,还有个军饷,装备也好一。但是不瞒彭先生,我的队确实死气沉沉,我想这里面恐怕就有士气鼓动的作用。”
彭伊枫说“古人云,夫将,志也;三军,气也。”
唐秋说“是这话。孙曰,合军聚众,务在激气。”
彭伊枫说“可是士气又怎样激呢?你看日本鬼,他有一个天皇,全国老百姓都是‘皇民’,军队都是‘皇军’,他就死心塌地地为一个天皇作战。生是天皇的人,死是天皇的鬼,反正生死都是为了天皇,生死都跟天皇在一起,那他还有什么怕的呢?”
唐秋说“日本鬼有战斗力,主要就是个信仰问题。我们的军队没什么信仰,哪怕你说要国,他也不兴趣。这个国家糟糟的,不可!过去是军阀混战生灵涂炭,这些年来,虽然有国民政府,但其实还是各派势力坐地为王。作为国军军官,我现在已切会国民政府号令不灵,一座山上有几家军队,各自有各自的系,很难协调一致。就这一,就把中国军队的力量耗去不少。”
彭伊枫地察觉唐秋的话里有影的义,笑笑说“我非常同意唐团长的看法。我们的力量是有松散,统一战线也不是很牢固,但是这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国民政府缺乏召力。国民政府本就制造了许多不统一的基础。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天茱山吧,栗统飞看不起你,你还看不起我们。至于对我军的限制和防范,那就更不在话下了。请唐团长想一想,像这样你拉我扯的,能够打赢鬼吗?”
唐秋沉半晌,叹了一气,算是态度。
彭伊枫说“回到现实来,要想取得抗日的胜利,就我们天茱山地区来说,首先要解决三个问题,一是心术,二是技术,三是战术。解决心术是第一的,有一致对外之神,就有敢死之决心;有敢死之决心,就有提技术之可能;有提技术之可能,就有发挥战术之基础。”
在彭伊枫说话的时候,唐秋一直端着酒杯,看着彭伊枫,睛里闪烁着诧异的光芒。等彭伊枫说完了,把酒杯往彭伊枫的酒杯上一碰说“彭先生言之有理,言之刻。你我都是军人,各为其主,徒有一腔报国血,可是作为下层军官,人微言轻啊!”彭伊枫说“唐团长,现在是国难当,不能再说各为其主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中华民族。如果我们能够地围绕在中华民族的旗帜下,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唐秋说“是啊,没有信仰,哪有动力啊?为谁死,为什么死,总是要有数,才能勇往直前啊!谁也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
彭伊枫说“刚才唐先生说国家不可,这话彭某不敢苟同。不可的并不是国家,而是军阀和腐败政府。所以我想,对于我们天茱山的军民来说,还要一件事情,就是不忘国耻,不忘我们曾经遭受的外侮。历史上日军给中国人民带来多少灾难啊!甲午海战,九一八事变,七七卢沟桥事变,南京大屠杀,枣儿庄惨案,都是血海仇。我们要把这些历史告诉我们的百姓和士兵,血海仇就是我们励士的最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