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倘若老百姓团结起来,决心抗击松冈先生的队,这八十万铁锅就能把松冈联队击退。”
松冈欠起,向夏侯舒城倾斜,大的困惑,鼓起珠问“你说什么,铁锅?”
夏侯舒城说“是的,铁锅。”
松冈说“作战不是田,摔锅卖铁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夏侯舒城说“敝人只是作个假设。老百姓没有攻的武,但是他们可以拥有防御的武。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全陆安州的百姓誓死同松冈联队决战,那么大家只需要把铁锅捐献来,铸造盾牌,八十万只铁锅铸造十万个铁缸,两军对垒之际,十万个陆安州农民脑袋着十万只铁缸涌向日军两千人的队伍,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那不是洪猛兽吗?”
松冈仰起脑袋,一脸自负地说“最初我听夏侯先生信誓旦旦地说我站不住脚,还以为夏侯先生有济世经之良策,退兵御将之锦妙计,实不相瞒,汗浃背。可是听到曲终,不过如此——百万民众,八十万铁锅,难这就是你说的,我站不住脚的依据?”
夏侯舒城说“我说铁锅,只是打个比方,算个长远账。”
松冈拉长脸沉默了很久,室内的空气有张,然后松冈终于笑了,起先是微笑,然后嘿嘿地笑,再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浑颤。笑够了,站了起来,开始踱步,腰杆直,意气风发。往前踱了几步,再折回来,踱到夏侯舒城的对面,弯腰看看夏侯舒城,像是观察一个怪。然后接着笑,摇摇,起继续踱步,一直踱到西边的墙下面,凝眸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夏侯先生,你是个诗人,你是个天真的幻想家,你既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
夏侯舒城也笑了,起说“我当然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否则我就不在这里造酒了。”
松冈说“哈哈,我很惊讶你会有这样的思维,全民皆兵,铁锅作战,真像神话。我为我在中国认识了你这么个天才的神话家而由衷地兴。来,让我们一杯!”
说完,松冈反客为主,走到茶几前,先给夏侯舒城的杯倒满了酒茶,再把自己的杯倒满了,并举了起来,向夏侯舒城的杯上碰了一下,仰一饮而尽。夏侯舒城端着杯,脸上尴尬的困惑,苦笑着,也仰把酒茶喝了下去。
松冈喝完酒茶,从兜里掏手绢,嘴角,再手。坐下来,又把自己的杯倒满了,然后悠悠地说“夏侯先生,我当然知你的铁锅战术的义,但是,我还是认为你是个浪漫的诗人,知为什么吗?”
夏侯舒城说“可能是松冈先生认为敝人打了一个愚蠢的比方。但我认为这并不愚蠢。”
松冈说“这个比方当然不愚蠢,而且很形象,说明了人力和人数对于战争制胜的决定作用。但是,有一个问题夏侯先生同样忽视了。你了解你们中国的民众吗?”
夏侯舒城放下茶碗,面无表情地看着松冈,没有回答。
松冈说“你不了解你的民众。是的,你的比方一儿也不愚蠢。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只要陆安州二百万民众群起而攻之,那么,每人一唾沫,本联队加上宪兵大队区区两千人,就会陷汪洋大海。可是,谁来组织二百万人吐唾沫呢,在同一个时间,在同一个地,冒着‘皇军’的枪林弹雨,举着几十万只铁锅…哈哈,那将是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观,如果有幸目睹,我,‘皇军’大佐,松冈尾,将自戕于阵前以答谢这战争的盛典!可是,谁能把二百万老百姓聚集起来冒着生命危险来向‘皇军’吐唾沫呢?这是问题的关键,也是一切问题的答案。夏侯先生,当初我们攻陆安州的时候,你没有看见。你要是目睹贵国军队是以怎样神奇的速度逃跑,你就不会提这样幼稚的设想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战争是发生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本土,全日本老百姓一齐起来吐唾沫,那是完全可能的。全老百姓着铁锅冲向敌阵,直至玉碎,也是可能的…”
夏侯舒城说“但是,请不要忘记,中国人的自尊心和责任并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逊。尽因为封建专制,积贫积弱,民不聊生,因而现斗志消退的现象,但这只不过是在一定的时期和一定的环境里蛰伏起来了,请你不要低估中国人。”
松冈再一次意外地看着夏侯舒城“夏侯先生,你是否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夏侯舒城毫不糊地回答“是的。”
松冈满脸堆笑说“我向你表示歉意,我理解你的心情。正因为你的,使我看到了君之风。你不同于一般的中国人,这也是我愿意同你谈并且争论的原因。我希望我的中国朋友是面的,是有尊严的。”
夏侯舒城说“我算不了什么,我要是戚继光和林则徐,我就不会在这里造酒卖了。也许,我会跟你在战场上朋友。”
松冈歪着脑袋,眯着睛看着夏侯舒城,嘿嘿一笑说“夏侯先生,我觉得我们越来越像朋友了,甚至相见恨晚。”
夏侯舒城说“可你是站在占领军长官的立场上,我更希望我们是在非战争状态下平等的朋友。”
松冈说“我们换个话题如何?”
夏侯舒城说“请赐教。”
松冈说“‘皇军’要在陆安州成立一个‘亲善商会’,以稳定局势,发展经济,安抚百姓。夏侯先生以为如何?”
夏侯舒城说“如果苍生受益,倒也未尝不可。”
松冈大喜说“我想请夏侯先生任会长,不知意下如何?”
夏侯舒城拍拍脑门说“商会会长,应是资产雄厚,德望重之辈担任。本人才疏学浅,加之近年驻沪经销,与陆安州商界有所疏远,恐怕难以胜任。”
松冈说“夏侯先生不必推辞,本周请夏侯先生面,召集陆安州工商界脑脑到古井坊一聚。届时我也来听听大家意见,倘无异议,就如此办理。”
夏侯舒城沉“如果仅仅于发展经营的需要,我可以尽力。但假若是涉及政治,敝人恕难从命。”
松冈说“我不会为难你的。”
八
不久陆安州工商界面人都接到夏侯舒城的请柬,说是邀请各位到舍下开个“筹备会”共谋陆安州恢复经济之大计。大家虽然对夏侯家老大夏侯舒城并不熟悉,但是对于古井坊老号都不陌生“一·二八”淞沪抗战那次,老当家的夏侯广发临到广州之前,也曾组织过告别酒会,大家都参加了,夏侯舒城那次还专程从南昌回到了陆安州。老当家的特意说,将来如果局势稳定,有可能就是舒城回来支撑门面,还望各位世兄多多提携。
大家只是有嘀咕,现在毕竟局势还不稳定,日本人在这里实行军,表面上看风平狼静,其实战争就在地下潜伏,不知哪天中央军或者新四军就会杀城里,还是要打仗的。这时候夏侯家大少回来重整门面,也似乎太早了一,想必是同日本人有易。
松冈已经成了古井坊的常客,大家也有所耳闻。接到请柬,不去恐怕也是不行的,这些生意人,不得借日本人的利用,也利用一下日本人。因此这天来的人还算比较齐全,有蔗糖厂老板王月凤,棉麻公司老板王业,丝绸行老板董石英等十几号人。
王月凤最先赶到古井坊,夏侯舒城立在门外迎接。一见面,王月凤拱手说“几年不见,夏侯大少还是这样宇轩昂,估计是在上海发了大财。”
夏侯舒城说“能发大财我还回来什么?一方土养一方人,古井坊发祥于陆安州,也发迹于陆安州。只要有一刻安宁,我还是想回故土发展。”
王月凤说“那是那是,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然后就拉起夏侯舒城的手,神秘兮兮地问“日本人到底想什么?”
夏侯舒城说“他想什么,你我是生意人,只要有钱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