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雹般的弹雨中东躲西转，炮吐红曳光弹，甚至打下了一架飞机，最后天黑了，大队长不得不放它没受损伤地过去。这些无畏式飞机凭着Y－E返航讯号，在越来越的夜中轰隆隆地飞回去，华不禁寻思，他们到底怎样回舰降落呢？他还到着恼，因为自己把炸弹投得离这艘驱逐舰很远，并且整个中队也竟然一颗没投中。

“企业号”上，布朗宁想通了，平息了怒火，恢复了职业军人的冷静心情，回掩蔽。斯普鲁恩斯对他的态度跟平时一般和气。夜降临时，麦克拉斯基报告搜索大队正在返航中，斯普鲁恩斯象海尔赛那样踱起步来，这还是这场战役中第一回。两人在朦胧的暮中踱来踱去，布朗宁终于脱而地说：“将军，我们不能不开灯啊。”

斯普鲁恩斯那模糊的影停住不动了。“碰上潜艇怎么办？”

“长官，我们外围有屏护舰队。如果有条该死的潜艇钻了来。那是太不幸了。小伙们可得降落啊。”

“谢谢你，布朗宁上校。我同意。立刻开灯。”

在此后的年月里，雷蒙德。斯普鲁恩斯难得对他战时的所作所为发表明确的声明，其中有一次他说，战争中他只有一次到担心，那就是飞机从中途岛外围在黑夜中归来的时候。

因此，使华又惊奇又宽的是，前面远方漆黑的海面上竟陡地亮起一片白光。几艘航空母舰显现来，象制作的小模型。作战军官通过无线电发来有关急降落的指示。驾驶员们小心翼翼、心情张地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航空母舰上作夜间降落。耀的探照灯光使这看来好象戏班的特技表演。华觉得奇怪，原来竟这么轻而易举。他砰地降落下来，在灯光里钩住第二阻拦索，就象在中午太光里一样；他然后匆匆赶到负责降落的军官的控制台上，观看其他飞机回舰。等未一架轰炸机一降落——只有一架掉在海里，机上人员被护卫驱逐舰顺利地搭救起来——灯光上熄灭了。

舰只、飞机都看不见了。黑夜中的天空刷地现在前。

“你怎么说？”华对那负责降落的军官说。“瞧这些星星。”

“诺思安普敦号”没灯的舰桥上，维克多。亨利兴兴地吩咐副舰长解除战备状态。这次惊人的突然开灯，迫使这条巡洋舰立刻对潜艇的战备状态，另一方面也使他心上放下一块石。帕格心想，那架不幸失事的飞机不会就是华的那一架。他还意识到，这次蔚为壮观的夜间回收飞机的行动实在就是本战役的结局了。也许还要一两天工夫来肃清掉队的残敌，可是日本舰队已经走了，斯普鲁恩斯不会尾随他们去追踪好一程路的。护航的驱逐舰的燃料快耗尽了，他可不能把它们撇在这一带海域里。帕格非常钦佩而也有气地注视着斯普鲁恩斯的战略调动步骤。第一夜的后撤，以及谨慎追击战术，确保了对日本敌的大胜利。他把他们狠揍狠打了一顿，自己却没赔上老本。

如今在星光下，帕格。亨利站在舰桥外面的平台一端，又忍不住思念起华来。这两天来的守望使他老了；他从自己的神状态、从自己呼的本中觉到这一。在那使他担惊受怕的天早上，他心里不断地闪现着圣经上的有一节文字，好久以前对一家人念圣经时，这一节曾使他一度悲不自胜。每天早晨，家中的一员要读一章，而关于大卫和押沙龙之间最后的一战正到他念。

“我儿押沙龙啊，我儿，我儿押沙龙啊！我恨不得替你死，押沙龙啊，我儿，我儿。”

当着三个孩于那明亮而严肃的光，他念到这一节时声音哽住了，就啪地合上书本，慌忙走屋去。上一天早晨，他心涌起一痛苦难熬的父，这些词句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象一支折磨人的老歌。等到一看见华那架无畏式飞机刷地飞过前甲板，它象一张突然被击破的唱片，倏地停了。自此以后，帕格把他这险境的儿抛在脑后，几乎就象他有意忘掉他那不贞的妻，免得勾起伤心的回忆一样。他甚至决不再去看“企业号”上飞机调动的情况。华昨天第二次飞过，使他很安心。然而帕格明白，要直等到他跟他儿在珍珠港重聚一堂，才能松一气。他没法绝对有把握地说华还活着，看来也没法去打听。但是反正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如今只有等待了。

这两天来，维克多。亨利指挥着一条大型战舰，一炮未发、一事无成地驶来驶去，他儿呢，可以说就当着他的面在冒着最大的风险打仗。他心想，他怕再也不可能忍受比这两天更揪心的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