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个年代的消逝,石平在老兵的位置上也算是尽了风。功,自然是少不了的要立的,只要是比赛表演或者总结评比,总是要有一份。把立功证书证章嘉奖卡片奖状堆在一起,少说也有半挎包。
把兵当到这个份上,不能不算一件稀罕事。
然而,诚如石平自己所说:再辉煌也是兵的辉煌。也诚如李四虎所说:提虚劲,一麻袋立功证书抵不上一张提命令。李四虎对那一张任命的向往是骨髓的。但李四虎到底脆弱了一些。只当了八年兵就觉得老得不行了,就觉得必须老得像回事了,必须老油条味儿,老潇洒劲儿,老卓越的平来。石平不。
石平恨不得别人喊他一声新兵,恨不得把那四黄杠的上士肩章换成两杠,腾两年的空白。那上面已经满了几年了,满得不能再满了,不能再满了就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
兵龄和年龄终于都成了让人尴尬的东西。队搬城里后,李四虎又来过几次,绝无落实政策之类的事,用他的话说:“看看同志们需要个啥”就在营房附近找家旅馆住下,主要力跑生意,买卖成了便回连队转两圈,每回都免不了指江山发一番评论。连长指导员员都是新的,得能掐,对这个妖里妖气的老兵又敬又畏。
石平尽当了十多年兵,也没有李四虎那个洒脱劲,依然不屈不挠兢兢业业地老着。李四虎尤其反石平的肩章,无论是就能力就年龄就兵龄衡量,那东西都是与石平很不相称的。“啥xx玩艺儿,整个一只烂袜,上面抹了四条屎。”李四虎如实说。
师党委决定让石乎代理七连连长。决定宣布的第三天,李四虎不仅亲自来了,还带来了老婆孩,并在夕酒家大宴宾客。被请的人中,除石平和营连的外,还有新任团长庄必川。无疑,李四虎是要大醉一场的“石平呵你小是比老哥呵,人家士兵撑破天也就代个排长,你却代上了连长。你有能耐上学提当排长营长师长,可你有本事以兵代代上连长么?这他妈才叫绝呵。要我说给你转也别转,就他妈当个‘天下第一兵’,就这么永远代下去,代他个师长旅长,让那些昏了的瞎官看看咱大兵的钢火。”
李四虎后来说,其实他没醉,那话都是说给庄必川和营里听的。庄必川当时没什么反应,本不予理睬,依然谈笑风生,一丝不苟地品尝“新生资产阶级”叫来的酒佳肴。对于李四虎这一借酒耍疯的把戏,他见得多啦。
李四虎对石平寄予的希望的确是天文的。最后的事实证明,石平的兵旅生涯最辉煌也不过尔尔。
这是石平当兵第十三年秋的下午。太清新明净,将一片开阔的山峦地带笼梦幻般的泽。集结地的北侧是彰武库,一雄遒严峻的大坝横在两山之间,像一贯空的长虹,巍峨庄严,看上一,令人顿生三分豪壮。空气里洋溢着草的气息,秋熟的芬芳从远的村庄和田野里飘过来,伴着远山采枣村姑的笑语,播放着甜的诱惑。
各炮定位后,兵们便各选一块满意,就着温的太躺下去,很快便了梦乡。阵地上方,一名哨兵持枪站在光下,庄严地履行着职责。
那是二班副刘发展。
果然被石平言中,当年刘发展在地方曾参与一起盗窃案,怕事情败,他那当区长的爹便把他送到队。这些都是刘发展亲对石平说的。他说他那时很怕,神经兮兮的,对谁都怕,总想把自己装得很有力量,从而得到一安全。鉴于刘发展主动承认错误,并提供了一些破案线索,地方公安门免予追究。刘发展从此心里净,以实际行动重新人,第三年当了副班长,如今,超期服役也有些年了。
晚七时,本师老师长——集团军新任军长刘少将在庄必川的陪同下,上了三营阵地。军长在阵地上踱了几圈之后,问庄必川:“搞什么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