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就——位！”

军长到这声低沉但刚劲有力的吼声就在附近，好像是从脚下的地心传来的。

“军长，请看！”庄团长上前一步，拉了军长一把。

“推炮！一、二、三，上！”随着这声烈撞击耳的令，军长分明觉得脚下的山地抖了几抖。定睛望去，左边三十米外的平地已被冲破，地面上的植被纷纷倒坍，几团重的尘雾腾空而起，六座黑黝黝的正冉冉上升。

一分钟后，这六座凸起的廓完全清晰——六门加农炮在月光下昂首立。

沉闷的声响顿时消失，万籁俱寂。稍顷，一个人影现在朦胧的月光下，举旗报告：“七连击准备完毕！”

军长向刚刚诞生的火炮阵地走过去，走近了那个影。

“这就是石平，七连击指挥员。”庄必川说。

“知！”军长挥了挥手，声音很冲，似乎有不耐烦的意思。又向前走了几步，走近了，突然把手在石平的肩上，摘下他的钢盔。

“打开指挥灯。”军长说。

三只二百瓦的指挥灯同时打开，雪白的光哗地一下泻在石平和军长的周围。石平收腹，向军长行着注目礼。军长蹙着眉，很仔细很有耐心地检阅前这个有着十多年兵龄、连续六年立功的老兵。那宽厚的嘴角，鹰一般明的睛，山一样严峻的鼻梁，脸庞上那些犷有如镌刻的线条，以及额上过早现的几很的很有力度的横纹…军长就这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观赏，就像在把玩一件工艺品。军长的目光在那满是尘土已经破旧的训练服和胶鞋上停留并徘徊了很久，最后又上去，结结实实地落在石平的肩膀上。黑绒布上四黄杠——上士。

“照电影提供给人们的觉，这个时候我好像应该给你敬礼。”军长说“但是，我准备以另外的方式对你行奖赏。”军长转过去，向一名参谋吩咐：“开始！”

参谋立即朗声下达—项指令：“步兵第四七四团三营在黄庄地区攻受阻，命师属炮兵团七连就地支援，以直接瞄准击摧毁敌火力。”参谋示意石平“注意”然后拿起无线电话筒：“显示！”先是遥远的沟壑闪过一红光，接着传来闷重的爆炸声。

石平略思考，报告：“方向16-07，距离一千七百五十六。”

军长目光烁烁，向参谋一扬下：“怎么样？”

“方向误差-4，距离误差 6。”参谋答。

目测，这个度是惊人的。

军长没声，也没看任何人，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背起手又走了几步，踱到石平面前，将双手同时伸过去，把石平的两眉往上顺了顺，似乎要从那眉宇间发现什么秘密。

“医生说我的肺上有块钙斑，你能看见吗？”

“看不见，军长。”石平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没有特异功能嘛。”军长沉了一下，又问：“知赵青山吗？”

“咱们师炮兵的创始人，一级战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