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门早早就开始了合，清洁荧屏，清洁报刊，只发正面报，特别重宣传上次人大会和政协会以来各方面的重要成就。会议期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所议话题凡是涉及反腐败的都不予报。可是，会议开到第四天的时候，政协会议几乎开成了反腐败的主题会，而人大会仍是就班依照程序顺利召开着。

朱怀镜在人大会上服务。这天晚上，张天奇邀他去房间扯谈。见面说笑一阵，张天奇轻声：“怀镜，你受委屈了。有能力的人必然有人嫉妒，这是很正常的事。”朱怀镜忙了谢。自从上次朱怀镜帮他了结向吉富贪污税款案后，两人见过几次面。可每次两人都只是邀几位朋友凑在一起喝喝酒，对那件案半个字都没提及。张天奇在私下也没对朱怀镜说过一句谢的话，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朱怀镜有时想这也许正是张天奇的老之，可有时又觉得张天奇薄情寡义。他望着张天奇问：“张书记最近还好吗？工作顺利吗？”张天奇微微一叹，说：“还好吧。只是个别小人在捣鬼。黄达洪那个人，你是知的，他现在只要回到乌县去，随便在什么场合都会臭我。蒋伟这个同志也不讲原则。他去乌县任县委书记是我推荐的，可是在对待黄达洪的问题上他没有理好。黄达洪说要回到乌县投资，蒋伟就把他当财神菩萨了。黄达洪是在我手上被分了的，他现在回去提要让县委领导到县界边迎接要警车开，蒋伟居然完全照办。一个因打牌赌博被撤了职的公安局长，去圳了的人，却让县委书记陪着警车开在乌县风风光光地兜了几天风！也不知怎么搞的上面居然还有人给黄达洪授警衔！他怎么又成了市公安厅的了？即便是落实政策，也得回乌县去落实嘛！”

朱怀镜知黄达洪这人什么事都得，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要回乌县如此风光一番。

朱怀镜说：“黄达洪这人嘴，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又没什么事值得他说的，怕他什么？”张天奇说：“我能有什么事让他说？只是群众不明真相，会让他搅了视听。有些话他说得难听，有些同志听了很义愤哩。”朱怀镜想知黄达洪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张天奇自己不说，他也不便问，就换了话题：“张书记，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我老弟朱怀玉，在你手上被提为镇长。对他你是了解的。他如今当镇长也有两年多了，最近县里调整乡镇领导班，能不能给他加担，去哪个乡镇任个党委书记。”张天奇笑：“这个好说，我同蒋伟打个招呼就是了。不过话又说不死，蒋伟这人年轻，有个。我叫他堵一下黄达洪的嘴，让他别再说。蒋伟上答应得好好的，可能就没有说。”朱怀镜明白了，张天奇其实是想让他面同黄达洪说说。朱怀镜知自己是降不住黄达洪的，休所网球场工程黄达洪居然也伸手从中要了一笔，这就说明他把朱怀镜并不怎么放在里。听张天奇的意思，分明是在同他换。朱怀镜心想这张天奇是只有你帮他的，没有他帮你的。要他帮你，你就得为他什么。为了老弟的前程，只好同他换了。想了想熟识的人，只怕只有严尚明降得了黄达洪，而严尚明又只有市长降得了。真是一降一。朱怀镜就问张天奇：“张书记你是政法的，严尚明你很熟吧？”张天奇说：“熟是熟，但都是工作往来，没有私。”朱怀镜说：“我有个建议，你看怎么样。黄达洪是个匪很大的人，宜不宜。我想，脆你放下架，我约严厅长、黄达洪，再来几位朋友，吃顿饭。事先我把事情同严尚明说说，到了饭桌上，严尚明不用多说，只要一下，黄达洪就明白了。”张天奇略作沉，笑：“这样也好。黄达洪我也有好些年没见面了，看他发达到什么样了？我听你安排吧。

你老弟的事你放心吧。蒋伟再怎么有个，用个把乡镇书记，我这地委副书记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说好了这事，朱怀镜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事情了，正准备去玉琴那里，有人敲了门。来的是鲁夫。鲁夫说：“朱长，敲了你好几次门了，你都不在。”朱怀镜倒了杯茶给他，说：“我知你大作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一定是有什么事。”鲁夫喝了几茶，摇了半天，才说：“朱长，我是没有办法才找你的。袁小奇这人他妈的真不是东西！《大师小奇》你是看过的。当初他说得好好的，说付我两万块钱稿费。可是，书了这么久了，帮他了名，让他财源，却一分钱的稿费都不付给我。我知他这次来开政协会了，想找找他。可他却面都不肯见！这一次，他要是不给钱，就别怪我不客气。”朱怀镜大惑不解：“袁小奇如今是声名显赫的慈善家，怎么会吝惜一两万块钱？”鲁夫冷冷一笑，说：“哼，慈善家！”听鲁夫这不屑一顾的气，朱怀镜不禁有些兴奋。他想从鲁夫嘴里知些袁小奇的隐秘，便擒故纵：“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虽然同他常打，但真正了解他只是从你书中。”鲁夫：“自古到今，书上的话有几句是真的？袁小奇若是识相，我就手下留情，就让他这个谬传吧，不然我就实话实说了。”朱怀镜发现鲁夫说这话的时候，脸红都不红一下。第一次见识到文人的脸也会这么厚，朱怀镜暗叹大开界：“你的大作《大师小奇》洋洋三十万言，难就没有一件事是真的？”鲁夫故作幽默说：“方块字是真的。”朱怀镜哭笑不得，发现这位鲁大作家可能也是位病人。可鲁夫上说了些比任何人都正常的话：“朱长，我知袁小奇现在同上上下下达官贵人都有联系，基很牢。正因为这样，我如果放弃了沉默，会让很多人难堪的。所以，还是烦你递个话，让他顾忌些。”鲁夫脸上怪气的。朱怀镜一次意识到维护谎言也可以成为众多面人的共同利益。袁小奇如果真的是一只戳不得的纸灯笼，就连他自己也会陷窘境：“鲁夫先生，你理智些。我答应你，帮你去找找袁小奇。我相信袁小奇不会在乎一两万块钱的。你千万别急着发什么文章说这说那，那样对谁都不好。”鲁夫说：“那好，就拜托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