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园长。苏雪仪是来汇报示范课准备情况的。她主要负责教务教学工作,要督促班上老师准备两堂像样的示范课,领导揭牌时好拿得手。这毕竟是分内的事,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只要肯功夫,没什么为难的。难的还是财政局那笔拨款,人家开不开拨款单可由不得你,卓小梅也就无心跟苏雪仪研究示范课,对她的工作作了充分肯定之后,说:“你是园里的教学权威,示范课的事就全权给你了,我还得跟董燕商量一下,如何去财政局拜财神。”
苏雪仪也就走了去。可旋即又转回来,并反手将门关上,轻声说:“卓园长,还有一事得向你报告一声。已经退下来的工会杨主席,最近几天活动得好像很频繁。”卓小梅说:“他活动什么?还想来这个园长?”苏雪仪说:“这么大的野心他好像还没有。我要说的是,园里不是有不少职工家属下岗多年没事可,女大中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么?他们曾多次要求幼儿园临时工,我们一直不敢开这个。现在杨主席下去了,闲在家里发慌,竟然窜通这些职工尤其是退休职工,要去市委上访,一是状告园务会成员私分孩伙费,二是要求市委领导给条生路,安排工作。”
分职工因家属或女不能园里工作,状告卓小梅几位园领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哪个单位没有人告状上访?上面哪里顾得过来?除非有有据的重大案情或告状人缠得太厉害,才不得已派人下来调查调查,落实落实。去年几个退休职工就以机关幼儿园办公楼基建有问题,在市委和事业局上访了半个月,市委也是推不掉,才派审计局来查过一个多星期的账。办公楼基建是卓小梅前任领导搞的,到卓小梅园长时已基本竣工,她只负责批款了两笔遗留款,不可能得到好多好,所以审计局没审计卓小梅什么问题。其实卓小梅也考虑过在园里安排些家属或女,可这些家属和女里面,有模样有能力的早自己到外面谋事去了,剩下的不是瞎跛足,就是歪嘴弱智,没有两个正常人。这样的角,别说班上课,就是简单的后勤杂务都不能胜任,让园里怎么安排?
至于孩们伙费的使用理,卓小梅一向谨慎,确实是一些职工疑心生暗鬼,无非想把搅,达到某些个人目的。也是正不怕影斜,卓小梅对苏雪仪的话也就不怎么在乎,说:“要告就让他们告去吧,我这里忙得不亦乐乎,哪有心思和力去这些烂事?”苏雪仪说:“这倒也是。我是见那杨主席也太混账了。”卓小梅说:“可以理解,不这个工会主席,大小也是个损失嘛。”
话虽如此说,卓小梅的心里却不是滋味。苏雪仪走后,她的情绪还没法平静下来,心想自己天天脚打莲落,东奔西忙,还不是为了园里职工都有个好日可过?可有人却无事生非,在背后搞小动作。卓小梅也就气不打一,拿起手边一本杂志,狠狠地往桌上摔去,嘴里骂了一句话。
话音没落,曾副园长了园长办。她原本是来向卓小梅汇报揭牌仪式筹备工作的,一见她脸发青,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将董燕拖到门外,轻声问:“看卓园长那愤愤的样,谁惹她不兴了?”
董燕不想论说园里职工要上访的事,只得说:“市领导批的揭牌经费被财政局卡住,还没拨回来。”曾副园长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借她的米,赔的她糠。”董燕说:“你倒说得轻巧,那可是两万元呐,堆在桌上够数一阵的,不快回来,拿什么筹备揭牌仪式?”曾副园长说:“那倒也是。财政资金本是国家的钱,是纳税人一分一分缴上去的,又不是财政局自己的,他们凭什么卡着不拨给我们?”董燕说:“他们自己当然没说不拨给我们,只借说金库里没钱,暂时拨不来。”
两人说着话,返了门。曾副园长换了气,说:“既然金库里没钱,拨不也怪不得人家呀。”这话是卓小梅最听不得的,她本来不想吱声,还是讥讽曾副园长:“你倒是很会替人家着想的!是不是你就要调离机关幼儿园,到财政局去任职了?”
曾副园长却不温不火,咧嘴笑:“财政局当然是个金窝窝,哪个不想去?如今有权就有势,就是大老爷,在有权的地方哪怕谋个守门打开的小差事,也人一等。只是我搞了半辈幼教工作了,半路家去搞财政,怕不能适应。还是死了这条心,继续留在幼儿园,与卓园长和董会计一起战天斗地吧。”
董燕怕曾副园长扯远了,又惹卓小梅生气,说:“曾园长你不是专门到园长办来窜岗的吧?”曾副园长说:“这几天为揭牌的事,累得放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理了些绪,来窜窜岗,放松放松,不可以么?”
董燕倒不好说什么了。
曾副园长还不肯走,又说起拨款的事来:“我想了想,财政局卡着我们,总是有原因的,是不是我们哪里得罪人家了?”
其实董燕也曾这么想过,却说:“我们一个不起的幼儿园,手中无权,想得罪人家,有这样的资格和机会么?”曾副园长说:“那也不见得,街上的叫化,如果站得不是地方,挡了路,还会得罪人呢。”
董燕觉得曾副园长说的不无理,回对卓小梅说:“卓园长我们确实得好好想一想,也许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只是我们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而人家却还记着。”卓小梅说:“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我们既没查过人家的账,又没罚过人家的款,更没抄过人家的家,谈何得罪?”董燕提醒:“比如返还特权门职工缴上来的建园费时,是不是漏掉了余科长,没返还给他?”卓小梅说:“我看余科长四十多岁的人,儿该上中学了,孙大概还没生,他没没孙在机关幼儿园,没替谁过建园费,我们怎么给他返还?”
说得曾副园长睛一鼓一鼓的,说:“余科长?什么余科长?”董燕说:“财政局的余科长呀,还会是哪里的余科长?”曾副园长说:“是政工科的余科长,还是农税科的余科长?”董燕说:“我们的经费在事业科,跟政工科和农税科的余科长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话让卓小梅忽然想起一事。也是这几个月忙改制和揭牌的事忙了脑,竟把这件事忘得一二净,要在平时,记忆力也不至于这么糟糕。卓小梅问曾副园长:“你还记得么?开学那阵,那位肖会计三番五次追着我们要减免她的建园费,那女人还真的能缠。”曾副园长说:“怎么不记得?她就是打着余科长的招牌要我们退钱的,后又拿着财政局一位副局长的条来压我们。当时你因为改制的事心烦气躁,说机关幼儿园的生死都不保,不同意我退钱给她。”
卓小梅仰天而叹,说:“真是报应。不用说就是那个余科长了。”曾副园长说:“刚才燕不是说事业科没有姓余的科长么?”董燕说:“开学的时候事业科没有姓余的科长,后来财政局科室大调整,农税科的余科长调到事业科了科长。”
曾副园长当然知问题的严重,望着卓小梅说:“那怎么办呢?如果真是这样,还不知余科长会将这笔款拖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没等卓小梅开,董燕抢先:“拖到什么时候?至少得拖到揭牌仪式临近,我们手忙脚的时候,这样我们没钱办事,忙中错,只有等着挨市领导批评。”卓小梅说:“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曾园长你去了解了解,那个给肖会计打招呼要减免建园费的,是否就是从农税科调整到事业科的余科长。”
其实这纯粹是多此一举,卓小梅心里非常明白,此余科长无疑就是彼余科长,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对待机关幼儿园这笔两万元的拨款呢?
曾副园长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跑到财政局,找到熟人侧面打听了一下,事业科的余科长果然是给肖会计打招呼的余科长,而且他去事业科之前确实在农税科当科长。回幼儿园后,曾副园长立即向卓小梅作了汇报,卓小梅已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