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影隐楼后,里面的路灯一路往三楼亮上去,不一会儿又相继熄掉。车上这时又下来一个人。这回是位男士,原来是余科长。
曾副园长自然也是认识余科长的,说:“真是碰巧,余科长也来了。”卓小梅笑了笑,说:“如果没看到肖会计从车上下来,我还以为是你把余科长约来的呢。”曾副园长也笑:“我能约得余科长,咱们还上这里来什么?早把他搞掂了。大概是他也住在这里,路上碰着肖会计,顺便将她给捎了回来。”卓小梅说:“我看不会吧?财政局刚修了新宿舍楼,都是复式结构,又气派又豪华,这万紫区却是十年前修建的,你看那些楼房都老化了,有的墙还开了裂,余科长怎么会舍新选旧呢?”曾副园长说:“我想也是的,现在的势群,无论是财税金,还是国土城建,抑或是公检法司教育医疗之类,哪家单位不把宿舍楼修得皇一样,他们怎会住到万紫园这已经非常落伍的街区里来?”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余科长回过,住腰间的小型遥控,对着奔驰揿了一下。随着啾的一声尖啼,奔驰的尾灯一下熄了。卓小梅忽然想起来,两天前她和董燕到财政局大门堵余科长的时候,他就是坐这奔驰回到财政局的,只不过当时是那个瘦个开的车,今天开车的则成了余科长本人。而且可以肯定,车上不再有其他人,不然下车后他也不会下锁了。
车已锁好,余科长扯扯风衣领,摇着脑袋四面瞧瞧,这才转过,朝左边的楼从容迈去。卓小梅拍拍曾副园长的肩膀,说:“看来余科长要到肖会计的家里去,我们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原来他们还真有一。”曾副园长说:“岂只一?恐怕两都是的,要不当初为肖会计的孩的建园费,余科长怎么会那么下力?”卓小梅说:“两都归了余科长,那她自己的男人呢?不是一都没有了?”曾副园长说:“估计她男人不怎么中用。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只要把肖会计拿下,余科长那里就好办了。”卓小梅说:“这倒也是。只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曾副园长开玩笑:“勇敢些,跟去呀。”卓小梅也笑笑,说:“这个主意不错嘛,这么跟去,坏了人家的好事,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玩笑好开,却解决不了问题,曾副园长收住脸上的坏笑,说:“总不能半途而废,就这样回去吧?”卓小梅想想,说:“还是下车吧,看看再说。”
两人这才下了的士,在小区里转悠起来,权当散步。转一圈回来,那奔驰还一动不动地停在楼前。看来余科长一时三刻还不会离去。曾副园长忽然睛一眨,诡谲地说:“卓园长,我倒有一个好主意,保证让余科长变得听话起来,乖乖把那两万元拨到我们的上。”卓小梅说:“那好啊,快把你的锦妙计拿来呀。”
曾副园长掏一个电话本,说:“这里有肖会计家里的电话号码,我们这就打电话过去,要余科长接电话,告诉他,我们掌握了他的秘密,并且有货真价实的摄像资料,如果他还不答应给幼儿园拨款,我们立即给派所打电话。”卓小梅说:“那你打电话啊。”曾副园长说:“我的手机没电啦,借你的用用。”卓小梅说:“也是怪了,我的手机正好也没电了。你去打公用电话吧,回去给你签字报销。”
说着两人笑起来。卓小梅说:“为了人民的幼教事业,你能献这样的大智大勇,我一定整材料报到政府去,给你记个一等功。”曾副园长说:“我才不这么傻呢。为单位的两万元钱,这缺德事,余科长不喊人割我脚,我还怕生个孩没呢。”卓小梅说:“你儿都读初中了,还想生?”
嘀咕了一阵,脚有些酸起来,两人就想找个地方坐坐。忽见斜对面有一个小茶馆,便与曾副园长走去,选一个与奔驰正好相望的靠窗位置坐下。曾副园长拿过桌上的单瞧了瞧,问卓小梅:“女士们喜人参乌龙,卓园长有什么好?”
卓小梅不茶,平时忙于园里事务,也难得上茶馆坐一回。唯有一次被朋友拖茶馆,喝过一杯人参乌龙,觉得甜不是甜,苦不是苦,很不对自己的味,以后再不肯喝它。当然萝卜白菜,各有所,卓小梅说:“你喜人参乌龙,你喝吧,我还是来一杯铁观音。”曾副园长说:“卓园长很会喝嘛,那我也跟领导保持度一致,一起喝铁观音。”
茶过数,窗外的奔驰还没有半动静。曾副园长有些捺不住了,小声说:“莫非余科长今晚不走了?”卓小梅不是研究易经八卦的,哪里知余科长今晚走还是不走?却笑:“常言,人家的老婆过不得夜,也许等会儿余科长还是会来的。”曾副园长说:“你那是老黄历了,现在都改了过来,跟人家老婆过夜,跟自己老婆过招。”卓小梅说:“真看不来呀,看上去那么传统的曾园长,几时变得如此开放了?你家先生是不是常常在家里跟你过完招,再去外面跟人家老婆过夜?”
一晃就是十,算来余科长已在里面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即使情节再复杂的国大片也该煞尾了,一男一女的对手戏竟然这么不容易收场。卓小梅两个以为今晚已没指望,付了钱,准备走人。恰好对面三楼楼的灯亮了。两位心里一喜,抬的又落回到椅上,鼓大睛瞪着窗外。很快有人了楼,果然是余科长。
奔驰开走后,两人这才走茶馆,赶钻对面左边楼,爬上三楼,敲开肖会计的家门。主人还没退尽红的脸上显惊讶,看来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卓小梅以为为那五百元钱,人家仍怀恨在心,不想她还算给面,笑着将两人迎屋,然后拢拢鬓角的发,端上果和茶,客气地陪她们说起话来。
两人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找些闲话来过渡。先是曾副园长扭着瞧瞧屋四周,说:“肖会计多么能,屋里收拾得整整洁洁。”卓小梅也说:“是呀,搞财会的人智商嘛,事都非常细心,有条不紊。”耳朵长在女人脑袋上,原本就是用来听漂亮话的,肖会计有几分得意,撮着两片的嘴,说:“单位的事多,也没时间家,凑合吧。”
女人在一起,孩是少不了的话题,卓小梅说:“达达呢?”曾副园长说:“睡下了吧?下午我还看见肖会计到幼儿园接达达。”肖会计说:“是呀,下午从幼儿园接走后就送到了他婆婆家,晚上单位要开会,你们敲门时,我刚开完会回来还没两分钟。”
卓小梅觉得肖会计的话有意思,潜意识里她大概是要否定余科长刚才来过,殊不知她们早就看在里,只是不会破而已。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卓小梅瞥一曾副园长,意思是该言归正传了。曾副园长心领神会,将那五百元信封和五百元红包一起掏来,放到茶几上,对肖会计说:“开学那段,园里事情多,没时间退您那五百元建园费,后来又有风声说机关幼儿园要改制变卖,搞得人心惶惶,便把这事给搁下了,直至最近才有些空闲,今天特意来退建园费。另外为表示我们的歉意,给达达个小意思,请肖会计笑纳。”
肖会计脸上浮起疑云,说:“五百元建园费你们不是早退给我了么?还是财政局余科长代我到你们那里领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