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工作,可再怎么还是乡下人,如果能找个合适的机关结婚安家,也算把给扎了下来。”罗家豪说:“郑玉蓉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这么替她心,倒也值得。”卓小梅说:“不仅仅我在替她心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上了副园长。”
罗家豪自然听得卓小梅话里意思,说:“我事情多,很少过问蓓蓓幼儿园的事,郑玉蓉副园长完全是宁蓓蓓的主意。她欣赏郑玉蓉的,两人各方面都合得来。今晚上来我家,郑玉蓉还提要叫上宁蓓蓓呢。”卓小梅说:“那你怎么不叫上她?”罗家豪说:“你没发话呀。”卓小梅说:“又不是我请客,我发什么话?”
说到宁蓓蓓,罗家豪生慨来,说:“你不知,这段时间宁蓓蓓力老不集中,若是没有玉蓉,蓓蓓幼儿园怕是早垮掉了。”
卓小梅没忘记今晚来会罗家豪的使命,说:“你没想过,她那是为什么吗?”罗家豪说:“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知她是为什么?”卓小梅说:“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罗家豪说:“我整天忙里忙外的,哪里顾得上去人家女人的闲事?”
卓小梅只好直言:“她离婚了。”
不想罗家豪却无动于衷,说:“她闹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见过她男人,一个机关小,除了会耍小权术,好像再没别的本事,宁蓓蓓嫁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委屈。以我的观,他们早该离了。”卓小梅说:“你说得倒轻巧,一个女人下决心结婚就不容易,下决心离婚则更不容易。”罗家豪说:“那有什么不容易的?结婚领个红本本,离婚领个绿本本,简单得很。”
卓小梅知罗家豪这是是心非,但还是借题发挥:“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德!结婚离婚像是过家家。”罗家豪笑:“男人是这德,我没否认,可偏偏女人总是离不了男人。”卓小梅说:“难男人又离得了女人?我见过好多女人,离婚后日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而男人离婚后却是另一情形,失魂落魄,生活得没一形状。”
这确实是事实,罗家豪还不好怎么反驳。
卓小梅又说:“你知宁蓓蓓是为谁离的婚吗?”罗家豪已听卓小梅话中的意思,却说:“两个人合不来,好说好散,还要为谁的?”
卓小梅望着罗家豪的睛,说:“她是为你而离婚的。”
说完这话,卓小梅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使命,有一如释重负的觉。却见罗家豪耸耸肩膀,说:“原来我还以为你是想起我了,才给我打电话,上我家里来看我,谁知你是受人之托,专门来传声筒的。”
卓小梅别转去,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影,说:“宁蓓蓓是我幼专的同学,你是我中同学,她有话要跟你说,却拉不下女人的面,让我来传声筒,难我错了不成?你应该比我清楚,宁蓓蓓是个心气傲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下这个离婚的决心,只有你。”罗家豪说:“小梅,你不是要我对她的离婚负责吧?”卓小梅说:“这我可不着了。”罗家豪说:“在你面前,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实话跟你说,到目前为止,我跟她仍然只是同事加普通朋友的关系。”
这话自然是卓小梅最听的。她心莫名地升起一意,觉得这个冬天的夜晚是如此温馨。是呀,如果罗家豪说他和宁蓓蓓不仅仅是同事和普通朋友的关系,那卓小梅肯定就不那么受用了。大概女人的天都一样,总觉得自己喜的男人,他也应该喜自己,只能喜自己,而不能去喜别的女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
不过作为女人,卓小梅又悄悄替宁蓓蓓到不公甚至悲哀。她那么着一个男人,到只要他认可自己离婚是为的他就行了,其余再没别的奢望,然而这个男人却对此无动于衷。卓小梅也就庆幸自己在情方面的克制,她才不会轻易陷情的泥淖,失去自尊。只是一个女人,将自尊看得比情还要重要,是否同样悲哀呢?
男人也许有一个共同特,不太喜在一个女人前面过多地谈论另一个女人,罗家豪有意将话题岔开,说:“博文现在怎么样?据说他的修理厂因产权问题,厂房被收走了?”
卓小梅不太想说秦博文的事,只是罗家豪提及这个话题,只好简单说了说秦博文的近况。然后叹气:“现在债主追,他只得逃到外面躲了起来,我都好几个星期没见着他了。”罗家豪说:“过去我也没少过过这日,解其中滋味。只是债务不是别的东西,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卓小梅说:“可不是,那些债主隔几天便跑到幼儿园去找我闹一次。节都快到了,我还不知逃不逃得过这一劫呢。”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罗家豪说“博文到底欠人家多少钱?”卓小梅说:“数字我不清楚,大概三十来万的样。”罗家豪说:“三十万也不是小数了。博文没找过那个拿走款的肖长松?”卓小梅说:“肯定找过,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呢?”罗家豪说:“可以去起诉他,法院也许有办法把人找到。”卓小梅说:“现在的官司,谁打得起?”罗家豪说:“那倒也是,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迈法院的门?”
本来到罗家豪这里来之前,卓小梅曾有过一个念,就是朝他借个三五万元,哪天秦博文的债主再次上门去,好拿来应付应付。卓小梅也明白,只要自己开,罗家豪肯定会答应得很快的。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卓小梅又咽了回去。
又说了一阵闲话,到了该走的时候。罗家豪随卓小梅下了楼,准备开车送她。卓小梅不让,说:“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我想走走路。”罗家豪说:“好像起了北风,着了凉就不好了。”卓小梅笑:“我还没那么贵。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罗家豪也笑:“你也会行歌曲?”卓小梅说:“谁不会呀,走在街上,商店里放的,打开电视,屏幕上播的,几时不是这歌?你想不会,可能吗?”罗家豪说:“也怪不得,国人又不信教,无圣经梵语可诵,只得天天哼唱这打油诗谱来的歌。有人总结一个规律,西方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教堂,中国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歌厅,好像人人都成了歌手似的。”卓小梅说:“兴许国人就是把歌厅当教堂。”
刚好罗家豪的手机响了,卓小梅趁机跟他分了手,朝机关幼儿园方向信步而行。果然北风呼啸,将街旁的商贩早早赶店铺里面,街一下显得宽阔了许多。
走上百来米,有人自后面追了上来,竟是宁蓓蓓。卓小梅站住,笑:“你不是在盯我的梢吧?”宁蓓蓓说:“我都盯了一个晚上了。是上我家喝咖啡,还是找家茶馆?”卓小梅说:“免了吧,我想活动活动骨。”
宁蓓蓓只好陪着卓小梅走路。她的目的当然很明确,却不愿意直接探问,只旁敲侧击:“你和罗家豪谈得蛮来嘛,郑玉蓉走了那么久了,你才来。”
这家伙看来还真盯了几个小时的梢。卓小梅摇摇,心想女人痴起情来,实在无可救药。便嘲讽:“吃醋了不是?吃醋,为什么不自己跑去找人家,非得托我上门?”宁蓓蓓说:“我怎能不吃醋?罗家豪每次跟我单独在一起,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几句话代完工作,便掉走人。”卓小梅说:“我不是要替你传话么?传话总得有个铺垫,有个过程吧?如果扁担屋,直来直去,怎么能达到预期效果呢?”
宁蓓蓓迫不及待了,急切:“那效果怎么样?”
卓小梅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罗家豪只承认他们两人仅仅是同事加普通朋友的关系。若是这样,宁蓓蓓肯定受不了的。只好糊其辞:“听我说你离婚的事实和背后的真正原因,罗家豪非常动。”
宁蓓蓓捂着,长长地舒气,望着远的街灯,像是对卓小梅,又像是自言自语:“只要他知我是为他离的婚,我就满足了。”
卓小梅难免又要暗自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竟然还这么多情,仿佛十七八岁的女孩一般。不过这又让宁蓓蓓显得可起来。心里装着的女人,傻是傻,却傻得风情万,也不失为人生佳境。倒是自己似乎成了中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已不知情为何,这才是作为女人的最大不幸吧?
宁蓓蓓还不甘心,又问:“罗家豪还说了些什么?”
仿佛对宁蓓蓓生了嫉妒,卓小梅有意无意地想泼她的冷,说:“他说人到中年,尤其是男人,不可或缺的还是扎实的事业和稳定的家,这好比人生的两把桨,必须牢牢把握在手里,如果不小心丢掉其中一把,那人生的航程就会受阻,风狼来时甚至会翻船。所以他对你的离婚到无能为力,莫能助。”
说完这番话,卓小梅都到惊讶起来,自己一不小心就当上了文学家,说的话这么文绉绉的。倒是宁蓓蓓一也不到意外,沉默片刻,才说:“这样的话,罗家豪也亲对我说过,我知他的意思,所以我一直没对他抱什么期望。”
这就怪了,自己信雌黄的话,竟然跟罗家豪如一辙。不过想想,如今资讯这么发达,这类大意相近的话,也许早就有人写到了书上,罗家豪读过,又转述给了宁蓓蓓。不过这也好,免得宁蓓蓓产生误会,以为你是编故事哄她。
宁蓓蓓站住了,朝卓小梅伸手来,说:“老班长,谢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了罗家豪。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聚。”卓小梅说:“我也要谢你,你对玉蓉这么照顾,还让她了副园长。”宁蓓蓓说:“那完全是玉蓉自己努力的结果。其实什么都如此,别人照顾是照顾不来的。哪天我得没劲了,还会让她来这个园长。”
宁蓓蓓说郑玉蓉好,比罗家豪说她好,更让卓小梅到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