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这件事跟你有关。”
昨天的电话打了两次,每次没说上几句,罗家豪便挂了机,今天他却不请自来,肯定要有个代,卓小梅也就不搭讪,听他往下说:“你的事,确切说是机关幼儿园的事,看来得请郑玉蓉给你一面。她了面还不行,你只得死了这条心了。”
像是被无形的利击中,卓小梅觉得心一阵隐痛。不用明言,她便明白罗家豪是什么意思了。其实那天在郊外,罗家豪借酒盖脸,无耻地说男人最大的快乐就是玩漂亮女的混账话,卓小梅便隐约意识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她有些绝望,说:“难再没别的办法,非这样不可吗?”
罗家豪抓住桌上的杯,一下一下转动着,摇:“好像没有别的办法。至少目前我还没有想比这更有效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最后见效,实话跟你说,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卓小梅说:“那你怎么还要这么?”罗家豪说:“我想帮帮你。我尽力帮了,最后成与不成,就不是我的事了。无非是了却你的心愿,你连康副省长的亲笔批示都了下来,不趁这个机会全力争取一把,你会为此后悔一辈的。”
这话说到了卓小梅的痛。她说:“没错,我必须全力争取,在机关幼儿园改制卖掉之前。可是非得让无辜的郑玉蓉为此作牺牲么?”罗家豪摇:“说郑玉蓉无辜,有些夸张,说是牺牲,更是言重了。那是我们这代人的观念,郑玉蓉并不会这么去想。”
卓小梅迫不及待问:“那玉蓉怎么想?”
罗家豪没直接作答,拿过桌上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一样东西。原来是个文件夹,卓小梅有似曾相识的觉。就在她疑惑之际,罗家豪把文件夹打开了,双手递到卓小梅手上,说:“你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一份协议,就是不久前卓小梅见过的关于蓓蓓幼儿园的权协议。所不同的是,原来的卓小梅三个字,现在改成了郑玉蓉。
“你是拿这个跟玉蓉换?”卓小梅说,心想当初自己没接受罗家豪的馈赠,现在他转而用到郑玉蓉上,其实质还是用在了自己上,只不过拐了个弯而已。便忍不住说:“家豪你真是用心良苦啊!”罗家豪避重就轻:“无所谓用心良苦,只是要玉蓉面,总得给她补偿补偿,不能让她觉得太亏。”
看来只能正视现实了。卓小梅叹:“你用什么办法让玉蓉接近魏德正?总不能直接将玉蓉到魏德正手上去吧?”
罗家豪没有作答,一喝下杯里的残,然后收好文件夹,说:“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同时站起来。卓小梅没动,说:“看什么地方?”
罗家豪手里提着包,人已经走到门,说:“到时你就知了。”卓小梅稍微犹豫一下,就跟了门。她知罗家豪肯定不是带自己去玩家家。就是想玩也玩不成,老板的,哪个不是忙业务,忙应酬,忙得冒烟,恨不得一个时间掰成两个用?
在车上,罗家豪告诉卓小梅,魏德正最近遇到一个小小麻烦,得他哭笑不得。卓小梅说:“他这样的大领导一言九鼎,说啥是啥,还会有什么麻烦?”罗家豪说:“当皇帝的有时都会碰上麻烦呢。”
原来魏德正因在维都山庄1208号房间住久了,渐渐市里大小官员无人不晓,一个个都鼓大睛,盯住那个地方不放。尤其是那些急于步也有可能步的,三个代表思想和四项基本原则是什么,老记不全,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重用这几句话,却铭记在心,有事没事往1208号房间跑。魏德正知这样影响不好,还是比较注意的,能回避的尽量回避,能不在山庄里待的就不在山庄里待。可睡觉还得回去,总不能放着现成的房间不睡,到办公室去打地铺,或另外去订宾馆。这可恼火了,只要你一回到山庄,就有人早候在门,你前脚迈房里,他后脚便跟来,比跑过来开门的服务员动作快得多。早上也一样,你还没起床,门外走廊上就有人在来回走动,像是动哨兵,只差肩上没扛杆枪了。还有下面县市的领导,要找魏德正,脆先住到山庄里,有机会再下手。有时一住十天半个月的,反正一天没逮住你,一天不撤退,不到黄河心不死。最兴的当然是山庄的老板,见了魏德正,嘴角就往上翘,忍不住要在心里说,魏书记您真是咱们山庄的财神菩萨,自从您老人家住1208之后,山庄的生意,不论客房还是餐厅,那是好得一塌糊涂,收直线上升,咱们的员工每次拿大把奖金时,都默念着给您老人家的大名,恨不得也发个特殊贡献奖给您。
山庄老板只顾自已兴,哪里知魏德正肚里的苦?有人说1208是维都第二市委,维都的乌纱帽几乎都是1208厂生产来的,谁要提货,必须先到魏厂长那里开提货单(任命文书),至于开单之前是票,还是女,那得随行就市,完全市场经济规律行运作。类似的说法很多,魏德正很大度,不会去统计。说说也就说说,反正现在哪个地方的官场都有说法,倒是官场一旦没有了说法,那才令人不安呢。魏德正也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并不怎么在意。可你不在意,省里非常重魏德正的某重要领导在意了,打来电话说,小魏你是怎么啦?维都市最近举报信不断,说你搞了个第二市委,拿乌纱帽换票和女。魏德正想解释,领导不容他开,说:“你放心好了,上面是相信你的,知你是人民的好公仆,不然也不会将你安排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凡事多长个心,谨慎为上。官也好,人也罢,最大的智慧是要尽量到既少给别人添,也少给自己找麻烦,善于保护自己嘛。”
魏德正再也大度不起来,有些生气了。当然不是生那位重要领导的气。你不是领导的人,领导还不会用这个气跟你说话呢。领导有这个气,你恩载德还来不及,哪有工夫生他的气?魏德正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事这么不老。同时也是生那些吃了饭没事,往上瞎告状的家伙的气。不过魏德正聪明过人,知只顾生气,于事无补。他将领导的指示琢磨再三,觉得领导的话真是金科玉律,官人,如果真到不给领导添,同时也不给自己找麻烦的份儿上,那确实是大智大慧了。其实这两也是相辅相成,互为因果的。给领导添了,陷领导于不尴不尬之境,甚至叫领导自难保,你的日也会跟着难受,不好你在官场就玩完了;给自己找了麻烦,你是领导的人,自然要波及到领导那里去,事实上还是给领导添了,反过来又要影响自己的前程。只有把握好这两,领导在上面舒服了,你在下面顺畅了,这样你行走于官场,必然顺风顺,心想事成。
罗家豪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才告诉卓小梅:“这样的苦恼,魏德正自然无倾诉,只得说给我个老同学听。不胜寒,他把官到这个份上,确实不容易啊!”卓小梅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罗家豪说了这么多,与让郑玉蓉接近魏德正到底有什么关系。她说:“你是局外人,又不是他官场同僚,自然帮不上什么忙,话跟你说了,也就说了,于事何补?”罗家豪说:“非也!小梅你现在虽然已是什么副级,可你跟官场中人打的哪有我多?官场中人不像我等草民,有就放,有话就说,无非图个嘴快活。他们可不是想说就说,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跟谁说跟谁说。有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有时举重若轻,话中有话;有时言在此而意在彼,话外有话。这都是有学问的,没在官场历练过,恐怕几辈都悟不其中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