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这两位太太各人的兴趣不同,罗任甫太太所喜的是那些名目上“富丽堂皇”的儿,仲平夫人的兴趣可不是这样狭窄了。她抬起脚尖拨着那大白中间有一簇黄的名为“金盏银盘”的佳,微微一笑,却扭回去望了一下厅内那堆议论国家大事的客人,打趣似的轻声说:
“啊哟!崔博士又掮他的大算盘来了!”
“大算盘?”罗太太一怔,以为仲平夫人把这误称为大算盘了,幸而她随即领会这是讲的崔博士,便转说:“崔博士这人真是少有的心!嗳!前几天他听说任甫回来了,一连到我们家里三次,可巧那一天任甫应酬多,清早去了,晚上十还没回家。我看见崔博士空跑了三趟,着实过意勿去,问他有什么要的事,把我们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请他在十二以后再打电话来罢。可是,他说电话里讲不明白,再三约定第二天早上他再来。嗳,第二天一早,任甫还没起,他又来了。严太太,您猜他到底为了什么事着急到这样?”
“这位崔博士的事情可就难猜了,”仲平夫人回答。然后把声音放得极低,问:“是不是来跟罗先生募捐呀?”
“嗯,我们也这样猜度,”罗太太的声音更低,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他不是办了个小报叫《团结》么?谁知不是!他地赶来三趟,——不,连清早那一次是四趟了,倒是为了任甫。”
“哦!为了罗先生?”仲平夫人忽然一笑,还抬望了那边的崔生一下。“那我可猜着了,他劝罗先生不要忙着迁厂?”
“您猜的对,他跟任甫大开谈判,倒好像厂是他的。他说任甫不懂大算盘。啊哟,可是这位崔博士的大算盘也太难懂了。不过,说句良心话,他人是心的。我不他是什么算盘,只要他不是铁算盘就得了!”
罗太太正说得溜嘴,却突然停住了。她看见严仲平和胡清泉正走向那座湘绣的屏风,而屏风背后,罗任甫霍地站了起来,严仲平斜伸着一臂,姿势极为优,在让客,同时又给他们介绍。胡清泉伸手和罗任甫相握,然后,胡清泉又转过来,很有礼貌又很洒脱地望着罗太太和仲平夫人微微鞠躬,又笑了笑。
仲平夫人拉着罗太太向胡清泉他们走去,凑着罗太太的耳朵说:“这位是亨宝洋行的胡经理。上海滩上,他那间洋行不见得怎样名,可是这位经理却门路极多。”
她们走过那崔博士的旁边,看见他正像吵架似的钉住了一位穿一簇新军服的三十来岁的少校秘书,他回答一个问题:要是沪西的阵地守不住了,我军往何退?那圆桌周围的“听众”此时只剩得三位了,而且只有苏培一人还是正襟危坐,毫无倦态。
“哎,哎,啊,这叫我怎么说呀!”少校秘书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差不多要发脾气了。“这是军事秘密,我拒绝回答。”
“不然!这与军事无关,这是政治!”
“那么,我们军人不谈政治。”
“当然退租界!”崔生只好自己作答。
“那就是缴械啦。”谁这样低声说。
但是崔生摇着接:“我认为我们不能缴械。日本人可以把租界的东区杨树浦占为作战基地,为什么我们不能把租界西区作为基地?”
“那不是引起了外么?”少校秘书惶惑地赶快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