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未完，姚绍光在桌底下重重地踢了歪面孔一脚，又了个，歪面孔便把话缩住。

“啊，伙么？我刚才看见了缺嘴阿四办来的好菜了。不过，你们看见唐先生没有？我担心东洋飞机会来轰炸。那么多的船挤在一块，目标不是大得很么？”

听到轰炸两字，姚绍光就有不安，赶快问：“了太没有？”

周阿梅摇了摇。姚绍光便松了气，很有把握地说：

“只要是天，就不用怕。可是，阿梅，你看见了缺嘴阿四今天办来的好菜了？你打听过价钱么？”

周阿梅还没回答，那翻砂工人便抢着把歪面孔他们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来了。照昨晚定的计划，歪面孔和他老婆，今天早上就远远地跟住了缺嘴阿四，把每一样菜的实在价格都打听得明明白白。连缺嘴阿四偷空在小酒店里喝了一斤黄酒多少钱，他们也知了。只有一件事他们不曾注意，那就是缺嘴阿四买好了公家菜分发给各船以后，又到镇街上了一块六七角给蔡永良买了特别菜和香烟。“凭据有了，”歪面孔接着说“回就要蔡永良的好看。

阿梅，你赞不赞成，姚先生来伙？”

姚绍光又在桌底下用脚尖踢着歪面孔，但是他意外地听得周阿梅说：

“赞成！反正也不能再坏了！”

“哎，哎，我对于这些事务工作，实在不行！”姚绍光抑住了从心底里钻上来的喜气，故意板着脸说。“况且，也不能太扫了老蔡的面。给他一次警告，让他改良改良罢！”

“不，不！”歪面孔和那翻砂工人这两位老实人同声叫了起来。“蔡永良改得了良么？不行，不行！”

姚绍光也不再谦让，心想大功既已告成，犯不着再坐在这里，回付茶钱的时候倘不客气一番，也于面有关，倒不如先走罢。

“你们好好地商量，”姚绍光大模大样站了起来。“我要去研究研究今天的天气到底怎样。”

姚绍光得意地走了。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歪面孔和周阿梅他们也回到了船上。

姚绍光和歪面孔他们可是想也没有想到，当他们在那同楼下的茶座中决定了“倒蔡”计划的时候，蔡永良却在楼上酒座中和那李姓的少校副官也很顺利地把换条件好。歪面孔和周阿梅他们刚回到各自的船上，接着蔡永良也喜气冲冲回来了，并且宣布：立刻开船，通行证已经领到。

这对于姚绍光他们的计划，不能不说是一个打击。国华厂的十四条船分散停泊在那大群的杂牌船中，歪面孔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在短促的时间内和各条船上的人取得联系。预定要开的一个大会只好暂时搁起来了。

这时候，天上的云逐渐散开，太光时隐时现。天气要好转，已无疑问。姚绍光怕空袭，唐济成急于赶路，大分的工人也觉得这个闹嚷嚷的市镇和它那些逃难来的“土财主”骄气凌人的驻防军队，都没有足以留恋之。

周阿梅刚上船，阿珍迎面就告诉他：小弟在发烧。又埋怨阿梅：“怎么也找你不到！”

“不要，”随船的医生陆济人安他们“着了一凉。好在我们带得有药，过了三个钟再吃一服，明天就会好了。”

“我看那饭菜也不见得卫生。”唐济成靠着船舷，望着天空说。“小孩抵抗力差，倒是少吃一好！”“蔡永良该死！”周阿梅没没脑骂了一句，便和阿珍一同跑到后舱去看孩。

陆医生沉了一会儿，然后对唐济成说：

“工友们好像要来一什么举动呢！本来呀，伙难办，一人二角钱一天，小菜，带油盐酱，想吃鱼吃是不成的。可是，卫生应当顾到。营养够，青菜豆腐也不坏呀。不过，像前天的臭烂鱼，真不知是哪里去访来的！”

“而且各船分开了各烧各的，也不是经济的办法。”唐太太说。

唐济成看了太太和陆医生一，着，表示同意，但仍旧说：“反正不多几天就到了镇江，那时再想法改良。”“可是工友们打算有所举动呢！”陆医生又说。“他们就瞒住你，他们说你袒护蔡永良。”